又这般停了好久以后,只见昏黄间一朵小花在河面上浮着漂流,缓缓从上漂到下,垂垂远去,也不知那是谁家院子里的海棠,亦不知是因何启事流落进河中。
尹灵儿被他这么近瞧着,手足无措不敢转动,她一边向后挪着身子,一边结巴道:“因为……因为……因为明天没描眉画鬓,又没香汤沐浴,何况……何况这是南书房,皇上,皇上你就再……再忍一天。”
一个时候后,皇宫内,南书房。
正躺在腿上的燕归应俄然展开眼,歪着头看尹灵儿,说道:“朕有甚么好害臊的,话说朕本日已册你为妃,你筹办何时侍寝。”
她说到后边已深深埋下头,声音极小,细若蚊蝇。
旬甲目光跟着那海棠花挪动,直到花远了,他看不见了,因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水垂垂浸湿了折子,折子亦渐渐下沉,等那水面上的波纹散了,想必折子也已沉到水底,而河面还是安静的就像甚么事都没产生一样。
旬甲走在河边,瞧着那孤傲的商贩,胡思乱想之际,他也仿着那商贩悠悠叹了口气。
尹灵儿脸上飞红,仓猝说道:“呸呸呸,皇上说的恁露骨,倒不害臊。”
太医道:“回皇上,问了,他只点头摆手,说是累了要安息,微臣这才回宫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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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旬甲终究出声,他的声音小,幸亏四周没有别的动静,麻子才听得清,麻子一愣,赶快走上前问道:“大人,主子在这。”
他话音落下,一阵秋风吹过,吹得旬甲头发有些狼藉,他赶紧紧了紧身上的衣领:“这秋风真凉,凉的渗人,凉的砭骨。”
城中河,河岸两边已没了行人,夜色下的齐云城不像白日那么红火,各家各户关了门窗,熄了蜡烛,四周除了蛐蛐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太医忙道:“臣等四人接了圣旨赶紧赶往旬府,只是那旬大人出了宫并未回府,臣等只幸亏他府上等待,半个多时候后他才回府,臣等才为他问脉。”
尹灵儿乖乖走过来,坐在龙榻上,燕归应躺下枕着她的腿,尹灵儿两手不竭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揉一边嗔笑:“皇上,喝恁多酒,头痛了吧,要不是我每次只给你倒小半杯,还不定你现在甚么模样呢。”
旬甲站的有些乏了,因而他半蹲在地上,托着腮看着河面,俄然出声道:“诶~现在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旬甲又想起这句诗词,不由自主念了出来,念完他面上一乐,像是有了笑意,只是那笑意看在麻子眼中,却比哭还要令人难受。
等那太医出去掩了门,燕归应思考了一阵,却实在想不出旬甲为何会急火攻心,他扭了扭脑袋干脆不去想了,这一扭之下只感觉脑袋有些疼痛,想是宴会上酒喝很多了。
深夜,轻风,齐云城。
玉轮倒映在河水面上,偶有几条小鱼在水面下流动,尾巴一搅,清澈的河面便起了一阵阵波纹。
“唉――”又是一声长长的感喟,旬甲对着河面发楞,两眼看着那河面,垂垂竟是看的呆了。他忽而一手伸到袖管,取出来一个红皮奏折,那奏折的封面已被他捏的皱巴巴。
“微臣辞职――”
燕归应看着底下跪着的太医,奇特问道:“他进宫之时还好好地,此次宴会朕并未对他说甚么重话,他怎就会急火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