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会儿工夫，怒爷倒是哪儿去了？”
估摸着是瞅着内里天冷得邪性，再加上今儿像是活儿好、多挣了俩钱。几个彼其间熟悉的夫役一人凑了十来个大子儿多要了一挂猪下水炒了，一人再格外添了二两老白干，围着火炉子多喝了两口，也就顺口扯开了闲篇儿：“我说老哥儿几个，今儿我们这趟活儿。倒是真来得轻省？”
差不离就在那几个力巴胡乱揣摩的档口。几个换上了一身力巴打扮，就连怀里也都揣了俩杂合面干粮的怒爷身边长随，已然占住了二荤铺子里一座炉子，尽着二荤铺子里头能整治出来的荤菜喝开了老白干，可一双耳朵却全都竖着，全神灌输地聆听着二荤铺子内里的动静。
“嘿……怒爷这回，倒是真下了血本了！都不说旁的，下半晌的时候，老官园街面上能见着的鹰、雕、鵟、鸢、鹫、鹞、鹗、鸮、鸺鹠，都非论品相、代价，归了包堆儿全收拢过来了吧？”
人都说一家子人过日子得是同甘共苦，可真是轮到了那些靠着一家之主下力量养家的穷门小户。这话就还真得两说？
“你问我，我倒是问谁去？这不都是大女人上轿——头一回么？我说，那几辆大架子车上的玩意，可都藏结壮了？”
没何如之下，这离着菊社铺面比来的二荤铺子，也就成了藏身之处的不二之选。
“我这不也是怕迟误了怒爷的大事么？要说这调教夜鸽子的手腕，就连怒爷也都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能不能当真作准还都两说——我说哥儿几个，这夜鸽子当真就是白日闷在鸽楼里，到天傍黑了才放出来遛翅子？”
眼瞅着各家买卖全都冷僻下来，街面上也都垂垂瞧不见几个行人，可那些个街角巷口戳着的二荤铺子、小酒馆，这会儿却恰是买卖最红火的时候。
本身倒是已然混了个满嘴油、肚儿圆，可家里头另有好几张嘴等着吃呢！
较着带着解释与粉饰意义的话语声中。几个急仓促分开了二荤铺子的力巴差不离小跑着窜出去两条街，这才算是停下了脚步，在街角寻了个背风的地界擦擦额头沁出的汗水，捎带手地再揉揉跑得生疼的肚子。
按例是把肩头挂着的褡裢朝着脚底下一扔，旁人只听那褡裢落地时候的动静轻重，就能明白今儿一天淘换返来多少嚼裹儿。怀里头打家里头带出来的杂合面干粮朝着炉盘上一放、一双手朝着半明不暗的炉子旁一伸，嘴里已然朝着二荤铺子里那掌勺的徒弟呼喊起来：“照老样儿，加四两老白干儿烫热了！”
大冷的气候，四九城街面上压根就没几个能站住脚的闲人。真如果四明八敞地戳在菊社铺面附近的街面上，怕是不过一碗茶的工夫，菊社铺面门口的那些个小活计就能瞧出来不对劲的处所。到时候甭说是帮着怒爷窥测人家服侍着的夜鸽子，只怕连本身的小命都得在今儿早晨扔在哪条黑胡同里！
就这世道、年景，谁又能有辙呢？！
都是下力量讨活路的苦人儿，饿着肚子的时候也都没那么多客气讲究。不过一壶热茶的工夫，整整一挂猪下水已然叫几个饥肠辘辘的苦人儿吃了个净光，捎带着连酒壶里头那多少兑了些水的老白干也喝了个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