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种与痴肥的身板毫不相称的敏捷,段爷闪电般地抓起了放在小炕桌上的两支德造二十响手枪,笔挺地指向了窗外:“哪路朋友?甭在内里藏头露尾的,利索着报个字号吧?!”
虽说宅子小,里外里满打满算的也就是三间房加个七八步宽窄的院子,可这宅子刚巧就在胡同背角的地界,是个三角开门的模样。情急时翻墙而过,哪面墙后边都是七弯八拐的胡同,用来逃命护身再合适不过。
只是略一揣摩,段爷立马回过神来:“您说的这可真是一点没错!就这十冬腊月的气候,四九城里做‘拦斋’买卖的饥荒贼,哪儿就是我姓段的能一锅端了的?您瞧好吧,就这十天半个月的工夫,四九城里有走‘鬼道’买卖的,保准就能撞见‘拦斋’的人物!特别是菊社那姓左的想要弄进四九城的玩意,指定就没个跑”
足有半尺见方的樟木匣子里,满满铛铛塞着的全都是一张张各家本国银行的存单,特别以花旗国银行的存单居多,最小的一张存单上也的是一千大洋的数量。除此以外,另有四个核桃大小的、拿来压箱底的金粿子,瞧着也是足赤的成色,非常能值几个钱。
吃力地弯下了腰身,段爷半跪在炕脚抠出了几块活砖,再从炕脚的砖洞里摸出来个半尺见方的樟木匣子放到了炕席上,这才喘着粗气站了起来,用那把钥匙翻开了樟木匣子上的黄铜锁头。
像是压根就不怕段爷手里头的家伙普通,窗户外边说话的那人反倒是大风雅方地站到了窗前,毫不顾忌地闪现出了本身的身影:“段爷真是朱紫多忘事!上回才去了段爷的外宅里,给段爷送了一份四九城里出挑拔份儿的功绩,如何着,这就不记得那事儿了?”
特长指头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穴,站在窗户外边那人影从那洞穴里扔出去一张白纸:“段爷清算的都是些截道的蟊贼,这如果细心计算起来,您也算是为民除害,我们天然不能拦着您!可有一样——段爷您跟日本人打勾连,这可就有点犯讳讳了?”
像是被段爷这做派激愤普通,窗户内里那人影猛地变了语气:“段爷,您这是打着破财消灾的主张不是?!明着奉告您,既然我们能找得着您这处暗窑,那您旁的事儿,也瞒不过我们的耳目!也不肯您废话——今儿送您按过指模的这张白纸来,也就是给您提个醒,捎带手的瞧瞧这菊社的白面熟意,您是非做不成了?今后菊社里头的鬼道买卖,您也是非要策应不成?”
从怀里摸出来两张五万大洋的存单,段爷先是把那两张存单举在面前细心瞅了瞅存单上的图章、暗花,这才放心肠将那两张存单放到了那樟木匣子里,嘿嘿低笑着自言自语:“十万大洋就想买你段爷在四九城里的鬼道买卖?做甚么好梦呢?”
嗤笑一声,站在窗户外头的那人影不紧不慢地笑道:“段爷,您好歹也是四九城里差人局掌把子的人物,跺顿脚北平城都得闲逛几下,犯得上这么经不住场面么?先把您手里那两支带响的玩意撂下吧,也免得您手指头一个颤抖,打没打着谁都不要紧,如果惊扰了街坊四邻,您好不轻易攒出来的这处暗窑,只怕就得废了不是?”
把手里头那樟木匣子朝着炕席上一放,段爷立马来了精力:“这位爷们,只要您能高妙手放我姓段的一条路走,这买卖如何做,那我们天然好筹议!要不您在这里头也占一成干股?两成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