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堂微微抬大声音,截断他的话头:“族长!实在关于您说的灭门大祸么,玉堂也晓得一二。”
李族长眼中透出精芒,俄然拱手站立,盯着那不断闲逛的水晶帘一拜,口气果断:“小老儿晓得北地李家与燕王爷之间干系匪浅,但如果北地李家犯下了足以灭门的大祸,王爷还能保住北地李家吗?”
却见流云仪容端庄,唯唇边绽放一朵调侃的笑容,缓缓扬声道:“诸位李氏族人,本妃与父老叙话,哪有你等乱插嘴的余地!目无长辈至此,江南李氏真真令本妃绝望!长幼无序,君臣之礼烧毁,还在此地高谈阔论甚么宗族、血亲,好不笑人!”
流云在水晶帘后一边说,一边重视察看李族长的动静,见对方实在沉稳,坐姿如松,稳稳铛铛,暗赞老先生养气工夫了得。
场中又是一静。李族长手捻髯毛,眼睛充满了精光与疑问:“素闻李氏云兰是个没主张的妇人,曾有朱紫恐吓她几句便当众哭泣的事例,如何本日一见,竟是如此威仪?!”
李家大院另一间偏厅内,李玉堂看着面前的男人,面庞寂然。那男人一身黑衣,脸上、身上都带着伤疤。
流云淡淡的声音,不辨喜怒:“诸位李氏族亲,是哪位先生,教诲诸位如此在朱紫前回话的?本妃虽是一名女子,但毕竟担着夫家的名分,本日若容诸位如此与我叙话,传了出去,我夫家名誉安在?如果本妃不念你我两家毕竟另有些渊源,早该请了诸位出去!”
那男人抱拳见礼去了,李玉堂安步出偏厅,深思着看向隔着两进院子的正厅方向,内心微微一动:“振庭已说了,江南李家属长老奸大奸,不知流云妹子是否对付得来?”
正厅内半晌无话,方才站起来发言的李氏族人一通面面相觑后,又自讪讪坐下了。
正迷惑间,花厅外,脚步声起,一个小厮大声喊道:“少主到!”
李玉堂轻笑:“早有人看着我们北地李家不扎眼,自该到处谨慎。兄弟们既是安然返来,便好好下去疗养吧!你我他日再叙!”
水晶帘沙沙作响,由仆人向两边挑起。流云由绣月搀扶,徐行走出,端的是繁华刺眼,一时候,场内鸦雀无声。
李玉堂拱手,深深拜下:“诸位押粮的兄弟辛苦了!”
流云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却充满严肃:“长兄免礼,座下的是来自江南李家的族亲,各位相互见礼吧!”
少顷,李玉堂温润如玉的面庞呈现在世人面前。他面庞极其俊美,身量又极高,江南李家来者也是丰神俊朗,但与他一比,竟是顿落下风,世人一见之下,一时竟各自目炫神迷,又有自惭形秽者。
身后,李氏族人喧闹声又起:“恰是!我们可不是在理取闹来的!”“两地李家,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啊!亲者痛仇者快,北地李家可要三思了!”“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江南李家是为救北地李家之水火而驰驱千里!不想王妃却如此冷酷,令民气寒哪!”
流云的声音在氛围中传播:“诸位,如果已无他事,不如待午宴之时再论亲疏吧!本妃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