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甚么东西给弄上去了?”我内心松了口气,本来是为了这身衣裳,“快别哭了,不过就是一件衣裳嘛,洗不掉的话明儿个我叫人再给你做一件……”
“讨厌!”
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到窗前打起纱帘字往外瞅。只见墙角大树下的水井旁蹲着一个肥胖的人影,正背对着我,一边低声谩骂,一边用手不知在揉搓着甚么。
栅内公中每年都会给每个主子做四时衣裳,按品级分分歧的数量。皇太极自打六岁上帮手努尔哈赤管家肇端,非论其别人的份例是多少,我的吃穿用度老是超越衮代的,乃至偶然是翻倍的。但皇太极给孟古姐姐分拨的东西却都是循例而行,向来没有一样破格逾例,而对于把大把公中金银撒在我身上,努尔哈赤也向来没对如许的账目挑过讹夺,时候久了,这个先例便开成了常例。
但是,当格格主子的运气,就必然会比现在幸运了吗?看看阿巴亥,现在不也成为又一政治买卖下的捐躯品了么?
女真人尚武,虽说努尔哈赤创制了满文,但毕竟会写字的人还是极少,浅显人家更是不能,笔墨纸砚在城里的确就是件奇怪物。
我眉心一皱:“如何了?”
葛戴被我的吼声吓得直发楞,好轻易缓过劲了,我等着她开口,谁知她又抽抽泣噎的哭上了。
她游移的瞥开目光,不敢直视我,惨白的小脸上泪痕宛然。
“傻丫头……”我拍着她的肩背,感受内心涩涩的。
她明显是个格格,却不得不委曲的做了我的丫头!
新月白是最不宜沾色的,这夏季的衣料又薄,我细心一瞅,便瞧见她身上从右肩起一溜往下甩了连续串乌黑的污渍。
“……她如何对待主子都没干系……”葛戴低垂着头,声音浑浊,眼泪一滴滴的落在青砖上,“但是……她竟然说格格你是老得没人要的贱……贱女人……格格!格格!她如何能够如许热诚你!”葛戴颤抖着哑声哭喊,“即便贝勒爷现在不再专宠你了,可好歹……好歹……她如何能够如许啊……”
葛戴咬着唇,眼泪瑟地坠下:“没……是今儿又遇着了,我一时动情,主动和她相认……原还跟她回了她的住处,干脆了些话。但是厥后她传闻主子做了格格的丫头,便恼了……她痛恨主子自降身份,丢了乌拉的脸面,也丢了她的脸面……”
“没事。”她嗫嚅着说,眼神闪动,“主子的衣裳脏了,办理水洗洗。”
葛戴一惊,小脸煞白,怯懦的瞥了我一眼。
“脏了?”我瞄了眼她的衣服,她这身新月白的夏袍是昨儿个皇太极打发人送来的,一箱子给我的夏季衣物中,单单只这身偏小了些,我见没法穿便取来赏了她,今儿个一大早便见她欢天喜地的穿上身。
“放胆了说,有我替你作主呢。”在城里哪个不知葛戴是我的丫头,敢公开欺负她,这不就是明摆着给我这个主子尴尬吗?
“格格……”
门帘嗦嗦声轰动了她,她站起转头,一张小脸通红,脸上挂着清楚的泪痕。她一见我,慌了,手足无措的退后半步:“格格……您如何在屋?您不是……”
我晓得她不吭声便是代表着默许了,内心略一揣摩,已有了考量,不由嘲笑道:“但是阿巴亥?”
她又如何能晓得我的心呢?努尔哈赤的不再受宠,美满是我费经心机求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