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气候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说来也是好笑,对这具尸身,他们懒得清算,装殓的过程,也全无尊敬之意,但这棺椁倒是极其精美豪奢的,竟然是用黄金制成,上面装点着贵重的宝石十余颗,不但棺椁,墓碑也是用红色玉石雕镂而成,晶莹洁白,美轮美奂,只上面刻的字有点煞风景。
头上的盖头又重又沉,她感觉气闷,伸手就要撩了去,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制止住。
下中午分,万人坑终究挖好,一具具焦尸被扔了出来,横七竖八的躺在坑里,而龙天语则遭到虐待,伶仃筑了个墓穴,拿事前预备好的精美的棺椁装殓了。
但是,龙天运为甚么要跟她说这些?
沈千寻沈千梦与龙熙国三皇子龙天若的婚期亦到了。
她心中警钟大鸣,遂苦笑回:“六殿下是在谈笑话吗?他是犯了谋逆大罪,而招致杀身之祸,我一介弱质女子,又能如何?报仇雪耻?六殿下是要撺掇我也谋反吗?这等奇思怪想可要不得!劝六殿下也趁早断了这动机!云王的结局,还不能令你警省吗?皇上铁腕安定天下,一呼百应,岂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颠覆的?你……你真是疯了!我另有事,先走一步!”
不管是棺椁还是墓碑,都不像新近制作的,显是几年前就预备下来的,上面带着光阴风尘的陈迹,棺椁能够重新刷漆,墓脾上的刻字却不能作假,上面的字体圆润,似是有人常常抚摩而至,上面另有较着的洗涤不去的污痕。
沈千寻说完这些话,逃也似的去了,仿佛龙天运是瘟疫,要离他越远越好,龙天运眼看着她的身影消逝在滚滚黄烟当中,嘴角暴露暖昧不明的笑容。
龙熙帝横他一眼,懒得睬他,一双眼睛粘在那颗紫玄色的心上,看得如痴如醉,内心不知想到甚么,唇角俄然诡异一扬,收回嘿嘿的笑声,令前来复命的赵子华等人不由得后心一凉。
恍忽间,中秋将至。
“那我恐怕要让六殿下绝望了!”沈千寻冷酷开口,“死者长已矣,生者却还得活下去,我偶然为云王殿下陪葬,也劝说六殿下不要顶风而行,识时务者为豪杰,我用经心机,说到底,也不过是求个安渡此生罢了!”
相府二女,在同一日嫁入湘王府,这的确就是一段令人津津乐道的嘉话,双花双姝,同落皇家,实是一大盛事。
“这么说来,是我看错沈女人了?”龙天运面色微变,“四哥曾为你不顾统统,现在,你却要夹起尾巴做人,不肯为他报仇雪耻吗?”
沈千寻沉默。
“又来了!”龙天若撇嘴瞪眼,“爷不过图个乐呵,谁想父皇会非要爷卖力?这下粘在手里甩不掉,你觉得爷想啊?”
这位六殿下,是几个意义?人都死了,烧成一具焦尸,有甚么好不好的?
她持续保持沉默。
沈千寻沉默,由得龙天若在她的盖头上乱动,只听他嘴里咕哝着,也不知念些甚么咒,念叨了半天,那块红绸盖头仍然遮在她面前,沈千寻不耐烦的叫:“揭个盖子又不是生孩子,要费那么大工夫吗?”
“摆布我也是要出宫的,并不是决计相送,只是结伴走一程罢了!”龙天运缓声开口,他此人有种很奇特的气场,不说话时,会让人感觉阴霾沉重,不好靠近,可一旦开口,却又给人光风霁月之感,当然,这类感受是否实在,就难说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