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陈德。”王杰道:“本年年初,有一天皇上过神武门的时候,俄然内里有个不知从那里混出去的狂徒,竟持了刀,径向皇上奔来。可这时前后护军,竟都被这持刀狂徒吓得不知所措,直到此人近了皇上面前,几位王公才冲了过来,将他按下。厥后晓得他叫陈德,只是个厨子,因家中多遭变故,想寻短见,竟想着死前再做一件大事,便是行刺皇上……这陈德天然已经伏法了,可护军之事,也让皇上勃然大怒,那很多人,怎的当时就连一个厨子都挡不住?以后不过一月,皇上便夺职了很多护虎帐庸懦武官,可护军如此,如果今后不轨之人不再是戋戋一个陈德,而是几十上百人,那……那又会是甚么样的场面啊?”
但是说到这里,纪昀也不由叹了口气,道:“只是我们这一代人啊,谦抑过分,常日有所进谏,辄焚其草,诗文结集者不过一二,大半都只得由他散逸,先人所曲解也没体例。哈哈,伯元,传闻你朱教员,前几年便将本身诗文结集,你已经帮他刊刻了是不是?这老鬼也真是夺目,不像我老纪,这两年才把之前的文稿拿出来结集,看来今后我这学问,是要打很多扣头喽。”纪昀语中深意在坐四人也都清楚,是以心中会心,便即不言。
三老中仿佛也只要纪昀另有些精力,热酒入肚,一时髦致盎然,对阮元笑道:“伯元,老夫之前也都藐视了你了,没想到你这骑射工夫竟另有如此根底,看来皇上让你去浙江当巡抚,是真用对了人啦!只是可惜,你初入都城之时,老夫见你那《车制图解》便很有章法,当时还想啊,如果你今后用心治学,甚么惠松崖戴东原,就算江南我那辛楣老弟,也决计不能望你项背!可你这又做学政,又做巡抚的,做学问未免迟误太多,只怕为学一道,今后在国朝是排不上名号喽。”
说到这里,想着三老当中,毕竟本身另有幕僚经历,年青时也曾和尹继善、陈宏谋等名震一方的督抚同事,尚能帮上阮元一些忙,也对阮元慎重道:“伯元,有件事你可必然要记着,处所上有积弊,你能发明,能改正,这些教员虽在都城,却也清楚,你做得很好。可千万不要忘了,任何政事,只要稍有懒惰,上面吏员必定私心复萌,想着从中攫取私利。以是未除之弊要尽快断根,已除之弊,也要多加留意,切不成沉沦于一时之功,却生出新的祸害啊?”
如此看来,摆在嘉庆和本身面前的困难,又要增加一个了……
“唉,若只是著不得书,虽说有些遗憾,却也没体例,自古以来,有几个做到我们这般位置的人,还不足力去著书立说啊?”王杰也略有些伤感,道:“只可惜我们三个这平生,不成谓不勤慎,可年初这事,倒是让我们……唉,这堂堂大清护军,如何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啊?”
阮元自也谢过纪昀,又与三老聊了些家常之事,直到半夜,筵席方散。次日阮元便即南下,与几位很有教诲之恩的前辈尽数道别。
“恩师所言是……”阮元久在杭州,京中之事反倒体味未几,即便杭州抚院也有都城送来的邸报,偶然出门在外,却也得空翻阅。
“是吗,朕前日接到奏报,河口疏浚尚需半月工夫,看来这漕船抵京,最快也要玄月了。”嘉庆也有些无可何如,叹道:“朕问过你这一科的其他进士,当时会试便有一题触及治河,却不知这河漕之事,你可有本身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