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如兄所言,但是庆中堂?”阮元听着孙星衍这般慎重的言语,却也不解,问道:“但是渊如兄,庆中堂我清楚啊,虽说常日有些刚强,却不是个记仇的人啊?”
“回大人,漕……漕帅吉大人已经前去礼坝,在那边监修多日。河……河督吴大人也已经派了人手,前去黄河口挑挖淤沙,想来再过些光阴,也就……也就……”两名巡检支支吾吾的答道。这时漕运总督恰是当年在步军统领衙门帮忙嘉庆肃除和珅的吉纶,南河总督则是吴璥,看来河道上能做的事,二人都已经极力去做了。
“公事上就这些了,剩下的我也放心,只是私事上……”孙星衍仿佛也想到了甚么,却沉默了半晌,并无一语,过了很久,才低声对阮元道:“从今以后,我担忧京中官员,会对你渐生恶感之念,你……你可必然要做好筹办啊。”
但是此次阮元等人的北上之路倒是非常盘曲,坐船方才到达淮安,间隔黄河另有约百里,俄然之间,天上竟是大雨滂湃而下,连续两日都不能停歇。而淮安的河道之上,这时竟密密麻麻的堵上了数百条漕船,阮元等人坐船在后,全然不能转动。并且看前面漕船模样,这些光阴下来,竟动也没动得一下。
阮元听着孙星衍之语,不由有些难过,回想临行之前父亲神采,或许阮承信精于油滑,早已推测了这一节,只是尚未能将此事说清。而孙星衍之语虽说并无实据,却也是未雨绸缪。可他毕竟不肯猜忌于人,便也对孙星衍道:“渊如兄,瞧你说得,这就好似我在朝堂当中已经为人所不容了似的,至于吗?我在杭州办得这些事,不说别人,皇上最清楚了,莫非有皇上明断,还怕那些个宵小之辈不成?并且这些庆中堂的侍从连司官都不是,他们在京中说话有几小我会听呢?”
阮元听着孙星衍之语,只觉全然发自肺腑,自也为之动容,便向孙星衍回拜道:“渊如兄之言小弟记下了,今后小弟在杭州办事,老是要三思而后行才是,毫不会让渊如兄为小弟担忧。”
“伯元,你为官升迁过速,司官之间的勾心斗角,蝇营狗苟之事,你一定清楚。可我做了这很多年刑部司官,我见很多了!”孙星衍正色道:“你觉得他们眼下官品不高,可你初入朝堂之时,不也只是七品编修吗?像你一样两三年就位登卿贰之人,这有清一朝的汉臣里又有几个?他们的确大多数人才调都不及你,只能熬资格慢慢升迁,可恰是如许,他们之间的相互猜忌,明里暗里的流言流言、排挤谗谄之事,绝非你能等闲设想啊?的确,我看这些庆中堂的侍从,只怕今后没一个能当大任,可如果他们归去,把你的事传给其他同僚,其别人再传几次,没准此中就会有今后得皇上重用之人呢?并且你在外省本就多有不便,眼下很多外官不过因循对付之辈,皇上看多了,必定对你等外臣有所疑忌,到阿谁时候,你说凭着之前你和皇上的友情,皇上就能对你坚信不疑吗?只怕……也没那么轻易啊。伯元,从今开端,你可必然要多加谨慎,如果有京中之人来了杭州,也务必善待他们,老是……老是不要落下话柄才好。”
“和庆中堂没干系。”孙星衍摇了点头道:“庆中堂现在已经是宰相枢臣之身,他打压你,对他有何好处?以是我想着,庆中堂一定会把牧地之事放在心上。可他上面这些人却不一样了,伯元,你能够没听过他们暗中之言,可我晓得,他们内心可都对你有定见呢。你这些年在浙江,对旧制多有更革,加上此次牧地本是旗务,你却也参与其间,以是在他们眼中,你早已成了好名邀功,不吝废弛祖制的行险徼幸之徒。或许这些人本身职位也不高,对你不会有多少影响,可他们归去,必定会对其别人这般说你。到阿谁时候,伯元,我就不晓得竟是何人要对你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