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羔子的,客岁我哥哥赶上海难死了,朝廷一两抚恤银子都不发,许大哥垫了一个月俸禄,吃了一个月咸菜,才把我哥哥葬了,你他妈说谁无恶不作?老子明天就奉告你,你骂许大哥一句,老子要你狗命!”
“甚么官职低不低的,都是一群……”杨吉最后另有“狗官”二字,未曾出口,便瞥见阮元摆手表示,只得将未尽之语按了归去。阮元细心打量着几个军官,小声道:“你看,方才说话那人,头上是六品砗磲顶子,该当是个千总,并且这十几小我里,另有三个七品的素金顶子,应是把总,这抢先的,多数也不是为首之人,如许看来,为首的军官,只怕不会低于三品了。”
“军爷,这……”店伴虽被吓了一跳,但凭着这多年来闻名一方的酒楼做倚靠,还是强行壮了壮胆,道:“军爷,这用饭付钱,但是天经地义的事……”
军官摆了摆手,上面守备和几个兵士便即让了路出来,待这军官走向杨吉之时,阮元方才瞥见他面孔,只见他面色乌黑,数条被海风吹出的纹路遍及脸上,髯毛头发,尚无红色,大抵四十来岁年纪,想是长年临海顶风,方显得衰老了些。可即便如此,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竟似双瞳当中也有波澜万顷普通。杨吉只在乾隆面前见过如此凌厉的眼神,此时相见,心中又怎能全无惊骇之情?和这军官四目甫一相对,竟不自发的退了一步。
再看阮元神采,只觉人虽文弱了些,可一股清秀的文人之断气非庸夫俗子能够学得,又兼方才他脚步沉稳,语气安闲,若不是长年为官之人,怕是无此涵养。想到这里,李长庚已然坚信不疑,面前之人,就是浙江学政阮元。他虽是正二品武官,可按清朝常例,只得与三品文官同级,忙躬身回拜,道:“下官李长庚,不料本日在此得遇阮学使,实在幸甚。既是阮学使出言相求,那本日之事,我等天然能够不再诘问,还请学使放心。”
这些军士看来是饿得坏了,见了美酒好菜,也不佳细品,径高傲碗分饮,大口开嚼起来。这旅店虽名誉不大,总也是梁湖镇上最好的酒家,向来有些骄横之气。店伴见了这很多人,倒也毫不犯怵,而是鼓着勇气,走到一名蓝顶军官面前,陪笑道:“这位官爷,小店有个端方,一次点酒超越五坛,要先付一半的账,不然前面的酒菜,就恕小店怠慢了。各位也是仕进的老爷,要不,咱也客气一些,这一坛酒是一两银子,官爷先给我们垫上三两,如何样?”
“够了!”杨吉眼看这些军官无礼,也不由站了起来,对着那守备怒道:“你这狗官,常日见了海寇望风而逃,见了乡民杀良冒功,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本日还要在这里逼迫百姓吗?你们来这店里点了这很多菜,还想不付钱就走,你们和海寇有甚么不一样的?要我看,朝廷就算把你们全都绳之以法,再让海寇补你们的官缺,这天下都要比本日承平些!”
李长庚、许松年等人天然不平,连续上门哀告了玉德五日,可不管几小我如何劝玉德,玉德就是不听,反几次复的对李长庚念叨亏空一事。直到第六天上,李长庚终知讨饷有望,才断了这个动机,身边官兵也晓得李长庚已经极力而为,也并无指责之人。
“你他妈是个甚么东西?许年老是你能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