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等人得知面前之人乃是朝廷朱紫,也都吃了一惊,见阮元拿出银子,赶紧拜倒在地,纷繁道:“大人,大人切莫这般为小人们破钞,小人们受不起的……”
杨吉听着,也不由感慨人事无常。随即阮元一行也得知了这些乡民的出处。领头的乡民名叫林四,这时已经年过六旬,满头银丝,双目却还炯炯有神。这些乡民本来是福建山民,五年前福建出了一场灾荒,一行人费事无依,只得北上做了流民,好轻易才到了浙江山里,浙江山区很多地盘不宜种稻,也就无人开垦,林四等人遂搭棚为居,种些番薯度日,山区另有一些处所能够种点靛青、茶叶,种了出来,便可出外多卖些钱,总也把这几年撑了过来。
“……你说下安黎庶,那我问你,你平生当中,见过多少费事百姓?……老夫无妨和你直言……河南湖广,多得是既无田产,又非佣工的流民,他们常日衣衫褴褛,每日能得一餐,便已大为不易……这些真正的贫困之人,你见过几个?你不知百姓困顿,却说这上报皇恩,下安黎庶之语,你要如何去安黎庶,你有体例吗?”
杨吉恰是求之不得,忙承诺了声好,便向着山上有烟之处走了畴昔,阮元见他模样,虽是有些仓促,却也是为了几个孩子,也不忍嘲笑他,遂与焦循一道走了畴昔,几个船夫也跟在前面。这里山丘林立,却都是小山,行路不难,大家转过几个弯后,只见烟雾渐浓,果是有人在山上生火。
看着杨吉、焦循等人每人都饮了一口,阮元也对林四等人道:“各位,实不相瞒,鄙人便是这浙江省的学政,本日督学到此,偶尔入了这片山林,才得以见到诸位。在劣等人,家中用度尚属余裕,原是不需求各位互助的。只是各位美意,却之不恭,是以这水也各饮了一口。各位糊口在这山里,也是殊为不易,既然鄙人见到了各位,那鄙人也定当经心回报各位赠水之恩才是。我这里另有些备用银子,原也用不尽的,本日便还报各位,将来如果想吃些米,便尽管出去买来,这银子虽未几,也够各位支用一段日子了。”说着从身边背囊当中,取了两锭银子出来,每锭约有十两,送到林四周前。
杨吉走上前看了半晌,探了谈婴儿呼吸,转头对阮元和焦循道:“伯元,焦相公,和先前那四个一样,都是女婴,早没了呼吸了,看模样,这个是被灭顶的,一共三个饿死的,两个是灭顶的。伯元,这我看才五十里水程,如何就遇见了这很多孩子了?”说着说着,本身也有些忍耐不住,声音中略带悲音。
“来,我帮帮你。”孔璐华也走了过来,悄悄握住谢雪手腕,道:“你运笔的时候也要提上气,把力量一点点集合到手腕上,如果现在力量不敷,我先帮你扶着,待你这线条画成了,说不定就弄清楚了呢。”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用手扶着谢雪的手腕,让画笔悄悄向下划去,两只白嫩的小手交叠在一起,竟比绘出的梅花还要都雅。
阮元见了林家父子如此样貌,又怎能放心饮上面前之水?可想着本身已被大家看作高朋,又担忧一口不饮,林家人反要悲伤,也只好接过一个竹筒,饮了一小口水,便把水筒还给了林四之子,道:“我等只是本日多行了些路,不打紧的,这水还是你们留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