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婚事的这些日子里,阮家却也来了稀客。上年年冬,钱楷的祖母在家中归天,钱楷只得先归家守丧,此时家中丧事摒挡已毕,想着阮元就在杭州仕进,间隔嘉兴不远,也来到杭州学署做客。阮元见了钱楷自也大喜,带了他一同来西湖之上,赏识着南山树林中耸峙的雷峰塔,看着桃花盛开的三潭印月岛,也自是轻松安闲。只是想着钱楷毕竟有孝在身,婚礼之事便不让他参与。
“子白,婚事本有礼法,怎可在婚前随便相见?”阮元道。
钱楷听了,也不由畅怀大笑。这一日,二人便在西湖的夕照下喝茶观景,尽抒雅兴,直至日暮方归。以后不过三日,孔府的陪嫁账目,也送到了浙江学署。这时阮元才发明,钱楷的预言,竟然一一成了实际。
“我说伯元,贤人只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没说未婚配的男女,连见一面也不准了。你这般说辞,却不是自欺欺人吗?要不,各位,我们先去见见新娘子,如何?”张若采对身边各位文士笑道。
而张若采提及孔璐华的时候,他也再一次心中直跳,仿佛孔璐华的身边,竟多了些甚么事物,让本身不想靠近她。或者,是不敢靠近她。
“你看,这就焦急上了。”钱楷笑道。“不过话说返来,伯元,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真有了余钱,又该做些甚么?这天下的读书人啊,十个里倒有九个半身无长物,读圣贤书,有了经义著作,却没有充足家资,没法把这些著作拿去刊刻,多少古人至精至微之作,也就如许埋没无闻了。你如果敷裕起来了,那我们天然恋慕了,达则兼济天下,这孟夫子的话你都忘了不成?”
“林兄,我感觉阮学使不像一个不会射箭之人啊。”中间另一名文人张若采道,他已经考上了进士,可只是候补知县,还未实际授官,是以先来阮元幕中做幕僚,以待京中变更。“我之前也练过几年射艺,这射艺入门与否,我看看手型姿式便能晓得。阮学使持弓、搭箭,手势都是对的。如果射不中,那要么是臂力不济,弓选得不好,要么就是心中有事,心不在焉了。”
“实在我想着啊,阮学使一定只是想着喜酒吧?这新娘子,阮学使就没故意动过?我可传闻咱学使这位新娘子,是七十一代衍圣公的孙女,当今衍圣公的亲姐姐。想来也是位知书达礼、和顺娴雅、娇娇滴滴、花容月貌的大蜜斯呢!阮学使得娇妻如此,还会在乎我们平常读书人的事吗?想想也不会吧?!”张若采笑道,几个同来射艺的文人听了这话,也都不由笑了出来。
一行人看着并无要事,便接踵出发,自武林门折而入西大街,向西南经驻防城穿过钱塘门,来到了钱塘行馆。行馆面对着西湖,如果在湖畔立足,向北便可看到狭长的白堤,正火线便是湖中的孤山,孤山岛上层层叠叠,乃是康熙、乾隆二帝南巡时的行宫。这时已近初夏,孤山之上,林木碧绿,白堤两侧,燕子纷飞,更兼碧波无垠,湖光山色相映,最是舒畅。孔府诸人看着间隔婚事另有些光阴,也经常乘了花船,前来湖中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