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孔璐华和焦循也已经来到了书房这边,孔璐华见了朱珪,晓得他是阮元乡举之师,也走上前来,向朱珪拜过了。朱珪看着孔璐华,也对阮元佳耦笑道:“伯元,少夫人,你们二位这婚事,看得老夫但是好生恋慕啊,伯元是青年才俊,想来今后必是朝廷栋梁,少夫人圣裔出身,又这般芳华幼年,今后只要谨慎摄生,想来平生的繁华繁华是不缺的了。天下读书士人何止千万,可像你们如许一对,也不知多少年才气见一次呢。”
不过如许听着,孔璐华也有些猎奇,不由问道:“许先生,我听闻这通江桥阛阓,是近二十年才鼓起的新市。先生这家酒坊,倒是如何生长,才有本日这般昌隆之景呢?”
“夫子且不要骗我,这杭州城里,最大的集市不是这边通江桥,是前面的清河坊才对。再说了,从学政署到清河坊,路还更近呢。这边通江桥市,我听闻是近二十年才鼓起的,如果红火的酒楼,也应在前面清河坊。”但是说着说着,孔璐华不但不怒,反而笑容渐生,道:“夫子绕如许大的圈子,究竟是何企图,还是乖乖说出来吧,想故弄玄虚,把夫人蒙在鼓里,夫子还真是天真呢。”
“嗯……固然没吃过如许口味的鱼,可这汤汁非常鲜美,肉质也嫩,很好吃呢。”
阮元也赶紧行礼,道:“许先生客气了,这饮食之事,原是先生酒坊精制而成,若因我是学政之故,便要将酒菜开支尽数还我,那也太对不起你酒坊当中这几位良庖了。但是我见先生样貌,仿佛也是读书应举之人,却为何要在这里开这酒坊啊?”
“恩师?!”阮元听了,也又惊又喜,顾不得孔璐华和焦循在身后,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了后堂。只见堂中早已坐下了一名一品大员,阮元应乡举后也曾见过朱珪一面,眼看此人圆脸长髯,恰是十年前江南乡试取录他的朱珪本人。只是十年不见,朱珪已经六旬不足,面上皱纹垂垂多了,髯毛也自黑转白,花了很多。一时又冲动,又伤感,忙作揖成礼道:“门生阮元,见过恩师大人。”
“我问过了,是现任的两广总督,朱珪朱大人。”焦循喜道:“我晓得,你当年取录举人的江南乡试,座师不就是朱大人吗?眼下他就在府上等着你呢!听上面人说,朱大人此次入朝,说不定就要拜相了,朱大人也是晓得你在杭州,这才特地折了过来,说要好都雅看你这个好门生呢!”
“可我在广州的时候,却不测发明,眼下在广州另有一种鸦片,乃是入药的鸦片烧熟以后,制成了鸦片膏,供人吸食所用。这般鸦片入药之效,早已大减。民人常有自备了吸食所用烟管灯火,将鸦片粉末置于火中,专为吸食之事。这般吸食之法,对人体实有大害,平常公众吸食久了,常常连行走都行走不得,只得卧于家中,便是能人侵盗也绝无抵挡之力。是以世宗天子在位时,曾下过诏令,严禁鸦片吸食,亦严禁开设烟馆。我到广州之前,觉得朝廷有法律在先,想来吸食之事是未几了。可不想三年之间,公开违令吸食之人竟比比皆是,乃至……乃至在粤旗兵亦有吸食之举。此等吸食之事虽早有厉禁,可督抚藩臬,广州将军,各司其职,如何制止,这事办起来却难。是以我也想着,如果入了京能寻到机遇,便将此事上奏皇上和太上皇,恰是立法度易,行法度难啊。伯元,这件事你却也要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