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心任事……阮元,朕信赖你,可这天下军机卿贰,督抚藩臬,能真正实心任事的,又有几个呢?”不想嘉庆方听阮元言毕,竟然长叹了一声,又对阮元道:“又或许,便是他们公然实心任事,有些事,也一样办不成啊。前几日,江浙三名督抚将海运一事的上疏送到了朕这里,依他们之见,这海运何止是不成行,乃是大不成行之事啊。勒保、章煦、蒋攸铦三人,前后列举海运不成行之见十二条……唉,就算此中一半都是充数的,可另一半,朕不能不看啊?此中一条便是,现在行海运,不能包管其必成,可另一方面,也不能仅因行了海运,便将漕运弃而不顾了啊?可如许一来,朝廷漕运上的用度,一时减不下来,而海运又要增加新的用度。浙江另有旧亏未补,你也晓得,而江苏亏空之事,看来比浙江严峻数倍不止,朕就算想要试行海运,又上那里去寻这些钱来呢?实在你的设法朕也清楚,不管能不能成,这件事总要先试错吧?可现在,朕连试错的开支,都没有啊?本年安徽又有水患,还要拨款赈灾,黄河……”阮元天然清楚,上一年钱楷从广西改任了安徽巡抚,这一年仅仅为了救灾,便在安徽耗去大半心力,又听到嘉庆之语,一时心中也是酸涩,不知海运一事应当从何提及。
可这时的阮元,却也已经四十九岁了。
夫成者,列圣所遗之陈规也,守者,世世子孙守而不易也。盖创业之君,继前朝弊坏之余,开乱世昌隆之业,殚心竭虑,陈纪立纲,法意良美无不详确,后代子孙,当谨循法例,以祖宗之心为心,以祖宗之政为政……历观汉唐宋元明,载之史册,皆中叶之主,不思初创艰巨,自作聪明,妄更成法,人君用心鼎新,即有贪功幸进之臣从而鼓动,纷繁更易,多设科条,必至旧章全失,新法无成,家国板荡,可不戒哉?……守成大旨,在于勤修欲废之章程,莫为无益之新图,成法稳定不坏,履更履敝……亡国之君,皆因为不肯守成也,守成二字,所系至重,敬天法祖,勤政爱民,大本在是,岂浅鲜哉!
“是啊,但是又有甚么体例呢?”嘉庆又感慨道:“黄河淤积,实在吴璥是挑挖过的,可挖出的淤沙不过百分之一二,又能济得甚事?河口之事,一向有人建议,将黄河河口改道,从马港口入海。可朕也让百龄检察过了,马港口河道狭小,如果冒然改道,只怕河患更重……唉,这河漕之事,真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啊。”
“阮元啊,此次你能为朝廷充分图书,自也是大功一件了,这些书,朕就收在这养心殿里,严加把守。今后今后,这一百七十余部罕见古籍,也老是能够保存百世了。”嘉庆看着阮元的献书服从,也对劲的对他说道。
只是,那“风调雨顺”的光阴,却也不知何时方能到来。
“皇上,河工之事,臣亦有所耳闻。”阮元看嘉庆如此神情,也只好安慰嘉庆道:“黄河近年履决,其底子之患,在于南河泥沙淤积过火,至河道日高,极易成灾,并且比拟于前朝靳辅治河之际,现在河道,已东行数百里,彼时河口,本日已成本地,而本日河口,又无当年堤坝,以是……”
但是,阮产业中这般安适的光阴,却也终有结束的一天。就在这年十仲春,嘉庆同意了翁方纲的致仕一事,而翁方纲之前的预言竟也不测成真,阮元公然补了他内阁学士之缺,回到了二品要员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