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远近之法”,实在是当代对透视学的一类别称。纪昀说着,也连连叹道:“眼下这些陋儒,也只好做做笔墨,堆砌几句典范,凡人无知,便觉得有学问。哼,这引经据典,是为了给人看的,不是为了装点学问的。更有些人,自发得多认得几个字,便随便利用,也不管用的是不是处所。这类人,那就是陋儒!”
任大椿倒是对此非常体味,道:“此中原委,我也和兵部之人问起过。柴将军那里有甚么贪纵之事,不过是那福康安气度局促,容不下柴将军罢了。我也知军报所述,柴将军仲春入城死守,直至十仲春上,方得得救。其间皇上担忧他力不能支,劝他弃守,他也不依。眼看城里粮食,早吃尽了。就连地瓜花生,也吃得干清干净,到最后……只能靠油籽充饥了。恒瑞坐拥雄师,却不来救,眼看再稀有日,便也守不下去了。这时嘉勇侯雄师到了,诸罗方才得救。”
江彩也笑道:“夫子如何如此胡涂?我身子好着呢!只是你眼下尚未取中进士,夫人我内心天然也不平稳,故而才病了一场。如果夫子真有那么一天落第做了官,我也就放心了。到阿谁时候,我才不会水土不平呢!今后我的事,你就放心吧。只是你这里,有一件事可必然要承诺我。”
钱大昕笑道:“妙极、妙极!伯元,你初出茅庐,自不必想着通经之事,若能于一二纤细之处,阐发大义,便也充足了。这《考工记》一篇,固然江慎修、戴东原诸公也自有群情,可终是博而不精。伯元若能精于此篇,想自成一家,却要比别人轻易很多呢!”
阮元送别江彩以后,想着钱大昕著书立说之言,也自发能够一试。便开端一边筹办会试,一边精研《考工记》,读书治学之事日复一日,并无多少辨别,很快已是乾隆五十三年的初夏了。
钱大昕笑道:“晓岚兄尽管看,如果你感觉这誊写得不好。小弟明日,就卷了铺盖回江南去。今后也休说甚么南钱北纪,只称纪大、钱二罢了。”
钱大昕道:“这恒瑞毕竟是宗室,便是阿中堂不说别的,只怕皇上那边,也不好马上问罪。可柴将军这不过是一时失礼,不管如何,也够不上极刑啊?嘉勇侯用兵也算当世一流,可这心术……当年他父亲傅文忠公活着时,我也识得,常日礼贤下士,京官困顿者常常得其布施,毫不会因失礼起火的啊?”
听到这里,阮元和江彩也都是一惊,钱大昕眼看江彩有孕,站立困难,忙表示行馆下人,给江彩找来椅子,让她坐下了。这才缓缓说道:“伯元,夫人,你们可曾想过,若招考举子,真的取中进士,就是朝廷命官了。朝廷是需求爱民如子,体贴生民痛苦的父母官,还是不顾苍存亡活,只知肆意剥削,弄得府库充盈,便自夸大功一件的那所谓‘能吏’?哈哈,‘能吏’这个词,国朝用的,也很多了。可只要让府库充盈,国度赋税不缺,便是能吏吗?伯元,你读过《魏书》,应知长尺大斗为何物,读过《宋史》,也应知‘丰亨豫大’是何意。百姓交得五斗粮食,他用大斗来称,便只够四斗,百姓无法,只好多交一斗,才气完税,以此弄得府库充盈。朝廷不知此中起因,便称其为能吏。这些人,那里配得上能吏二字,依我看,只应称其为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