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喝完了,再来第二杯。”乾隆倒是安闲还是,道:“朕晓得,你们常日做臣子的,起早贪黑,平生的心血,都耗在了那千片万片摺奏以内,可很多事做下来却还是未能如愿。以是啊,你们也有怨气,想来想去,朕是不会出错的,那必然是同僚当中,有些人假公济私,从中取利了。以是几十年来,你们臣子上面的争斗,也向来没有少了,朕也想着开解你等,可此人生了嫌隙,再想着规复如初,那里轻易呢?以是啊,朕本日这杯酒,也是敬你们的,你等无需多言,听朕的话,就直接饮下,喝完这杯,你等尽释前嫌,如何?”说着,本身又是一饮而尽。群臣看着乾隆已经将酒饮下,即便心中对同僚仍然抱有夙怨,又怎能再违逆上意?一时候纷繁举杯,也各自饮下了。
“哈哈,这瑶华道人虽是疏属,我看着倒也是诚恳和伯元做朋友的。内里东西可多了,一锅是鸭子,一锅是野鸡,另有一锅像是羊肉,还送了些笋和酱菜,如果要收下,就快畴昔吧。本来就是用饭的时候了,我看那笋已经做好了,若待得迟些,只怕不好吃了。”阮承信道。
“哈哈,夫子竟然另有狂傲的一面呢!”孔璐华听了,虽仍在为阮元担忧,却也笑了出来。
太和殿受朝官员,积年皆有百数,在乾清宫一道饮宴,未免有些逼仄。但鄂罗哩等人想着太上皇可贵有一道圣谕,又怎有不遵之理?也只得立即告诉御膳房,把能拿出的酒宴器具,点心果脯,尽数拿了出来,至于酒菜,只能极力而为。一时之间,群臣也接踵被叫到了乾清宫,三跪九叩以后,乾隆也特许前排的王公大臣先行入坐。
看着在坐王公重臣都一一斟上了酒,乾隆倒是安闲,也不问菜肴供奉如何,便道:“本日是元日,朕退位做这太上皇,也是第四年了,朕很欢畅,你们也应当欢畅才是。这菜朕是不想等了,不如如许,我们先喝酒三杯,共享天下承平,如何?”
“璐华。”这时,一个熟谙的声音垂垂在三女身后响起,孔璐华转头看时,公然是阮承信到了,也赶紧走了过来,对阮承信施了一礼。阮承信倒是安静如常,笑道:“璐华,方才门口有小我送了些礼品过来,说是瑶华道人家中差来的,说这也快过年了,给咱家送了些锅子。爹爹看那模样,也不过是礼尚来往之物,这瑶华道人与伯元只是诗文上的同好,却也没甚么仕进的事要考虑,不如咱就收下吧,今后有了闲暇,再给他们回礼便是。”所谓锅子便是本日火锅。
乾隆缓缓斟满了第一杯酒,俄然看着宫门前的一线彼苍,叹道:“你们晓得吗?六十四年前,雍正十三年八月,皇阿玛去了,当年朕才二十五岁,比你们年青多了,朕就要做这个天子了。朕刚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心中也曾经担忧过,担忧朕做不好这个天子,孤负了皇阿玛传位的圣恩。你们都说这做皇上,就应当万岁万岁千万岁,可朕也晓得,自古以来,那里有甚么万岁天子啊?朕即位的时候,没想过本身能做六十年天子,做了六十年,还能当几年太上皇呢。哈哈,论做天子的时候,朕不如圣祖仁天子,可朕却比皇玛法多活了二十年了……朕看着你们,你们当中另有雍正十三年的时候,亲目睹过朕即位的人吗?王杰、纪昀,你们当年还是孩子吧?可你们看看,你们头上另有一根黑发吗?都全白了啊?朕看哪,也就是这乾清宫前面的天,过了六十四年,还是一样的色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