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海寇人多,老夫觉得倒也不难,我黄岩镇官兵,自老夫上任以来,一向厉行军纪,如果老夫亲身率兵,倒也不怕那很多蟊贼。但是……海寇向来在海边来往无定,不知何时何地,便会俄然登陆,劫夺村镇,官军本来人数就少,也不能把全部大海都封了,让海寇底子进不来啊?客岁就一向都是,海寇仿佛对官军意向也有体味,专挑没有官军的处所动手,百姓无拳无勇,常常便只能任其宰割了。”岳玺弥补道。
王昶点头道:“伯元,实在方才我听你等所言,这船炮、保甲、布施三事,确是眼下海防三大抵务。也如你所言,保甲划一,则布施自断,只是详细的阻断布施之法,却还要我等下楼以后,一一考虑。这保甲所需鸟枪,你已经给皇上上了奏疏,乡民侵占应当不难。剩下最大的难处,就是保长、甲长的选任了。”
“这个天然,先生在云南力行《铜政全书》,对铜矿之弊,已是多有匡救,这亏空本就不该由先生赔补。不过我们多在这里待了这些时候,上面四位提镇只怕也等不及了,我们还是先下去,与他们一同先将船炮之事,上疏奉告皇上吧。”阮元也终究松了一口气,与王昶相视而笑。很快两人下了楼,回到台州府署,便同苍保、李长庚等人一同上疏,言明增加军费、加造船炮之事,用了抓紧文书,不过半月,便即到了养心殿上。
“依老夫看,现下反击,有些难处。”岳玺道:“这箬黄帮固然看起来人少,但几年来在这海上来往无定,据老夫刺探的谍报,他们本来也没有牢固的安身之所,海寇多数以船为家,却不固执于一城一地,与路上贼寇大不不异。以是要么他们主动出来,要么……即便找到他们地点,也要破钞很多兵力粮饷。”
“既然如此,这三件事嘛……”阮元将这些事一一写在纸上,看着此中笔墨,不由思考起来,道:“鄙人看来,这保甲与布施看似二事,实在则是一端,如果保甲足备,则布施自断。至于阻断布施之事,也该详加商讨,严令不准。这两件事循序渐进,倒也不是全无眉目。只是……”
“岳镇台,其实在下前来浙江,要务之一便是清算保甲,眼下皇上已同意了,让本地四府添置鸟枪,勤修武备。如果保甲能够练习恰当,到时候官民一体,共抗海寇,应当就能制止他们肆意横行了。”阮元想起保甲之事,也说了出来奉告岳玺。
“依老夫所见旧例,保甲之制,乃是十丁立一甲,十甲立一总甲,一村立一总保,一山一岙立一岙长。如此算来,只这浙东四府,少说也需求几十名总保,上百名总甲,那么伯元,这些保长、甲长,要如何选任呢?”王昶对保甲之事很有经历,行云流水般说道:“多数村社,最简朴的选任体例,便是寻村中驰名誉、有家财之人,俗称乡贤,立为保甲之长。如许看起来有条不紊,实际上这些乡贤,此中却有很多是看似忠诚诚恳,实则无私奸滑之辈,组建了保甲,第一件事不是加强村镇防务,而是用以侵占,最后那很多枪械武备,都成了他自家的私产,乃至借此凌辱公众,私增田租之事,都很多见。百姓徒费工夫,最后只庇护了那些大户的产业,本身的财产呢?不被这些大户借机搜刮,已是不易了。更有甚者,万一有些大户组建了保甲,却为了私利,不吝与海寇私通,将统统枪械私售海寇,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以是伯元啊,这所谓乡贤,与劣绅恶霸,实在不过一念之间,却不是看家财人望就能辩白得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