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到她的呼喊,宇文邕终究眼皮一动,双眸渐渐展开。
皇宫里,阿史那颂早一步获得动静,马上调集统统太医会合宫中候命。高颎浑身灰尘,与几名暗卫军抬着宇文邕疾走而回,马上将太医召入寝宫,为天子诊治。
宇文邕生前对宇文赟的管束极其峻厉,宇文赟害怕父皇,已甚为收敛,现在宇文邕身亡,宇文赟落空压抑,想今后君临天下,大周江山尽在把握,再也不必服从旁人,对劲之下,竟不等天子大丧,就纵情声色。
宇文邕冷哼:“朕要成绩雄图霸业,岂能畏首畏尾?你不必多言,归去吧!”说完回身回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宇文邕轻吁一口气,眼底暴露一抹悲惨,低声道:“你来了,但是……但是朕要走了。伽罗,朕这平生,遭际盘曲,大起大落,本想成绩一番大业,可现在天不假年。能有本日,朕也已不枉此生。而朕这平生最悔,就是幼年时不懂真情宝贵,将你一片真情孤负,导致平生感情寥寥,抱憾毕生。”
但是,任她如何呼喊,宇文邕再也不能应一声,那茫然微张的眸子,仿佛望尽这平生之路,欢乐哀痛,已经尽尝,而那微启的双唇,仿佛另有无尽的话想要陈述,却全数消逝在最后的一声感喟当中。
皇宫钟楼上,悠长的钟声敲响,宣示着一代帝王的陨落,震惊了整座皇宫,传遍了全部长安。
听到她的名字,阿史那颂身子一动,目光转回,固然似落在她的身上,却空浮泛洞,又似甚么都没有瞧见,低声道:“皇上在等你,你……和他说说话吧!”
独孤伽罗失惊:“甚么五位皇后?”
杨丽华沉默半晌,低声道:“但是……但是他要立五后,并不是我一人!”
独孤伽罗看着她泪痕满布的脸,心中不忍,却还是狠了狠心,点头道:“丽华,你嫁的不是凡人,他是太子,很快,他就是天子。天子金口玉言,岂会忏悔?更何况,现在的太子,又能听得进谁的话?”单单这几日,只因为太子行动乖张,言官进言,他就免除了几名大臣,现在他当真要立五后,怕无人能阻。
杨丽华实在心中早已明白,只是想从母亲这里寻到一丝但愿,闻言眸光顿时一黯,泪水再次滑落,点头哭泣道:“他……他竟然涓滴不顾及与丽华的交谊,更健忘当初的誓词!”
高颎、杨素大惊,齐齐抢前扶住,疾声唤道:“皇上!”
被她一问,杨丽华泪珠儿在眼里滚了滚,咬牙道:“母亲可曾听闻,这几日太子的所作所为?”
雄师将士齐惊,想要飞逃,但四周早已尘沙漫天,不辨方向,不分六合,就连近在天涯的火伴也难以瞧见,只能捧首缩身制止正面顶风,死死地抓住马鞍,以防被风吹走。
独孤伽罗泪落如雨,微颤的手渐渐蒙上宇文邕的双眼,轻声道:“阿邕,你好生去吧,终此平生,伽罗都会记取你!”
杨坚获得动静,更是大吃一惊,已顾不上与宇文邕的嫌隙,也不顾高颎和独孤伽罗的禁止,径直进宫,直赴文昌殿。
眼看着宇文邕双目紧闭,已没有一丝认识,高颎神采大变,嘶声大吼:“太医!太医……快!快传太医!”
宇文邕被她的叫声所扰,微皱了皱眉,又轻声唤道:“伽罗……伽罗……”
天子御驾出征,却半途病发,雄师军心已乱,此时强行出兵,只会更加倒霉。杨素点头,马上命人筹办车马,送高颎等人敏捷送天子回京,本身清算兵马,随后向长安疾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