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罗见他眉宇间有抹迷惑,不觉问道:“可有甚么事难明?”
独孤伽罗立在阶下,仰首而望,但见他顶风而立,衣袍猎猎,朝阳初升,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辉,当真如天神降世,令人错不开眼。
府兵受他催促,强冲之下,竟有几人冲破独孤善和杨素的禁止,冲至阶上。赵越大喜,喝道:“将那妇人和天子拿下,必有重赏!”他的话还未曾说完,就见独孤伽罗抢前两步,裙中腿出,最前的两人顿时又被她踢下阶去。
杨坚侧首,深深谛视身畔女子,眸中的情感,远远激烈过台下的呼声。身边,是他杨坚一身的挚爱,是帮助他争夺天下,替他扫平停滞的老婆。现在他身登高位,他的身边,也只要她能够与他比肩!
尉迟迥神采惨变,仰天长呼:“太祖啊!杨忠兄弟!你们看看这些不肖子孙吧!江山易主,枉顾君臣伦常,天理不容啊!”呼至最后一句,俄然一跃而起,拼力向殿柱撞去。
杨坚听着百姓的呼声渐低,垂眸望向阶下的女子,又朗声道:“朕历经磨难,幸有贤妻不离不弃,大力互助,朕虽登九五,实不敢忘。本日朕初登大宝,立独孤氏为后,共享万世江山!”说完向下伸手,唤道,“伽罗!”
独孤伽罗被他谈笑,在他胸前轻推:“又胡说,现在你管的但是全部大隋天下,又不是小小的定州!”有他在身边,她内心顿时结壮,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畅的姿式,很快沉甜睡去。
杨坚听她软语温存,都是体贴之意,心中暖和,昂首在她额上一吻,含笑道:“你放心,朕虽不能当真万岁,但必会陪着你长命百岁,一同看我们的江山繁花似锦!”
阶上独孤伽罗看得清清楚楚,失声道:“他要服毒他杀!”只是她和杨坚等人都离得很远,固然看破赵越的内心,却毕竟来不及禁止,只见赵越退后几步,嘴角已溢出黑血,抽搐一下,倒地身亡。
这一刹时,她所历过的历代帝王,一一从脑中闪过。宇文毓生性软弱,身受宇文护所制,倒也罢了。宇文邕是多么一个英勇男儿,身居高位以后,不但变很多疑,并且刚愎自用。而宇文赟本来只是纨绔一些,一朝登基,竟变得荒淫无度,终究将阿谁千疮百孔的大周奉上死路。
倚在榻上,独孤伽罗环望广大的寝宫,一刹时,内心又有些不实在之感。今后以后,她真的贵为一朝以后?今后以后,她真的是一国之母?今后以后,她真的能够与杨坚联袂并肩,共建天下?纵她有此心,杨坚呢?
杨坚立在阶上,见他进殿,毫不料外,只是扬声道:“高大哥辛苦!”
尉迟迥神采大变,大声道:“杨坚,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此事你断断不能承诺!”
独孤伽罗眸中尽是光辉,浅浅含笑送他出殿,回身间,才见满殿的宫女、内侍躬身低头而立,这才恍然惊觉,这里已是大内皇宫,身边随时有多量的奴婢奉侍,再不是随国公府那小小的院子。方才二人旁若无人的恩爱画面都教这些人瞧了去,也不晓得他们内心会如何笑话。
独孤伽罗上前一步劝道:“尉迟叔父,现在是太皇太后禅位,并非大郎逼宫,又何来千古骂名?”
尉迟容等她说完,这才含笑进言:“皇后,想来是昔日皇后在妙善庵见过,才瞧着眼熟。妙善庵被封之前,她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孩子,也可贵皇跋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