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杨坚、伽罗践约接赵嫣母女回府。几人方才踏进府门,尉迟宽已快步从厅里迎出来,看到赵嫣,张了张嘴,低声叫道:“嫣儿!”声音里尽是惭愧和不安。
几人见过进屋,赵嫣引二人坐下,忙着泡茶倒水。伽罗拉住她,轻声道:“姐姐不必如此客气!”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这才渐渐说道,“我和大郎商讨过,这竹庐地处郊野,出入不便,又只要你母女二人,也不是久居之地,本日不如跟我们一同回随国公府,也好有个照顾,可好?”
装点富丽又不失持重的高台已在不远处,阿史那颂极目向另一边望去,公然见鲁国公宇文邕在前,杨忠、尉迟迥等众臣随后,都是一袭极新朝服,阔步而来,视野顿时胶着在宇文邕的身上,再不稍离。
独孤伽罗横他一眼。杨爽都晓得,偏他不肯向她说个明白!
杨坚见她不语,又急起来,忙道:“你不肯意让她们住在竹庐,我别的安设就是,今后若没有事,也毫不再去!”
独孤伽罗正哈腰与她说话,不防竟被她撞个趔趄,几近没有站稳。
见他话说半句说不下去,独孤伽罗嘲笑一声将手抽返来,替他说道:“你听他操琴唱曲,才晓得我和他有私交?当时为甚么不出来捉奸?”
杨爽也赶紧点头道:“我瞧见文姬手臂上有很多伤痕,另有头上,一处新伤还未曾好!”
宇文毓也眉梢微挑,淡淡道:“王子远来是客,不必拘礼,请坐吧!”
稚嫩的声音,带着不相称的彻骨恨意,令厅中几个大人同时一怔。
阿史那颂内心升出一些傲然,随即想到当初独孤伽罗的设想、宇文护的惨败,又不由悄悄咬牙。
独孤伽罗不觉得意,伸手在她头上轻抚,含笑问道:“文姬,你母亲呢?”
这是为了驱逐她北国的王子,她的弟弟!
呼声一声接一声地传了出去,隔不过半晌,但见北国王子玷厥头缠珠丝镶珠巾,身穿深紫绣蟒袍,举头阔步而来,大步踏上长阶,傲视间,满眼傲色,居中向天王施礼,大声道:“小王阿史那玷厥见过天王!”
赵嫣也忙道:“是啊,文姬,去见过父亲!”
杨爽吃惊不小,赶紧跟着跑来,方才进门,又被杨坚丢了出来,直到给伽罗换上干爽的衣服,被子盖好,才放他出来。
尉迟宽见文姬迷恋杨坚却对本身惊骇,心中掠过一抹恼意,又强行压下,伸手去拉,哄道:“文姬,父亲给你扎鹞子可好?”
时当深春,长安城恰是最恼人的季候,全部御花圃里早已绿荫到处,百花齐放,飞鸟成行。司工府颠末一段时候的筹办,此时御花圃的太液池边已搭起一座饮宴的高台,台高三丈,长宽均依大德殿的范围,大红地衣铺地,逶逦直到台下,台阶两侧彩旗招展,映着蓝天白云和远处的琼楼玉宇,喜庆中不失寂静。
阿史那颂身为众命妇之首,走在行列最前边。沿途望去,但见本就构筑划一的御花圃,现在亭台楼阁更是洗刷一新,就连假山石上也以红绸挽系,令整座御花圃平增几分喜气。
独孤伽罗看到她眼神里的怨毒,背脊没出处地窜起一缕寒意。
杨坚见她神采稍缓,忙向她凑去,轻声道:“伽罗,我承诺赵嫣不说出她们母女的行迹,那里晓得你竟然会撞去。”
一个月后,北国王子阿史那玷厥来朝,天王宇文毓传旨,命朝中众臣与一干命妇伴宴,以示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