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声扣问：“听阿兄说，公子自陌赫东行而来？”
“两个月前。”
尚未到开席之时，院浑家头攒动，有拉帮结派相聚扳话的，也有三三两两小声叙话的，另有仆人奴婢穿越繁忙，不免有些混乱。趁这个机遇，阿伊沙朝巴丹使了个眼色，后者悄无声气地没入了人群中，先行查探谭家各处角落。
“敢问是何时成的婚？”
阿伊沙停箸，起家去寻了谭安芙，状若微醺地说：“芙娘子貌美如花，更让这熏衣香沁民气脾，只是……”
阿伊沙成心从她这里套话，从善如流地答复：“恰是，芙娘子晓得我的事？”
“天然，阿兄非常看中公子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还说那些贵重的熏衣香丸也是公子慷慨相赠……”谭安芙羞怯道，“我、我很喜好这香味呢，在郡里都没见过一样的，既芬芳又特别，想着有机遇必然要向公子伸谢。”
“哎，早些年是有的，只是阿翁抬了一个陌赫女子做妾室后，阿母就盯得紧了，说西境来的女奴都是狐媚子，不准再用。厥后那妾室失了宠，和她生的庶女被丢去了乡间老宅，服侍她的胡奴也都被赶了出去，家中就更没有胡奴了。”
想到这儿，他欲向谭安芙再次求证，恰逢谭老爷举起酒卮，大声致辞：“谭某多谢诸位大人和老友赏光驾临舍间，我们谭家的商号能在河西四郡站稳脚根，都是仰赖各位的帮扶恭维，现在又添了十家新铺子，还望大师……”
阿伊沙暗自嘲笑，这谭家人当真如传闻中那般夺目奸商，就连闺阁中的小娘子也不吝豁出颜面挣得好处。想来他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胡商，应当对如此软玉温香的示好受宠若惊、戴德戴德，可惜他偶然与她周旋。
盛装打扮的谭安芙心机也活络起来，哪怕内心还惦记取池乐官，也无毛病她结识这般俊美无俦的西境富商，当即盈盈一拜，朝他见礼。
“难怪了，”阿伊沙点头，“以是阿谁庶女还住在乡间老宅中？”
另一人道：“传闻是有严县丞做包管，特长里几间旺铺作抵押，从柜坊里兑了很多银钱出来，这不是就周转过来了。”
阿伊沙听到邻座抬高声音群情：“十家新铺子？老谭本年不是一向周转不灵么？如何俄然又有这么些现钱了？”
“胡奴？”谭安芙柳眉微蹙，略有警戒，“公子何故有此一问？”
那会儿他已然入关，只是暗中冬眠，等候王妹的和亲步队汇合，以后又要遁藏那些刺客的看望追杀，哪故意机去管那些闲事。
两个月前，一个有着陌赫血脉的谭家女儿，养在乡间老宅多年，嫁去给人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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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芙娘子许是对我们西境的熏衣香丸不甚体味。”阿伊沙解释，“安芝香丸每次只需剐蹭少量粉末便可，熏很多了固然香气芬芳，却未免过分豪侈。如果有胡奴在侧服侍，想来会对西境的美食、衣裳、金饰、香料之类较为体味，芙娘子便可尝试更多别致玩意了。”
机会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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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伊沙不得不考虑，阿斓或许真的不在谭家。
边关人豪宕豁达，酒过三巡，席面上更加热烈起来，有人畅谈买卖经，有人高歌扫兴，另有人跳起了胡旋舞。
叽里呱啦说完一大通，来宾们各自落座，纷繁举起酒卮，道贺谭家商号再次强大。不管有多少真情多少冒充，这顿宴席还算是吃得和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