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未曾。”我忙伸开手臂以示本身的无缺无损。“送他来的人说,他本来正于贩子口施粥,俄然撂了手里的大勺,嚷着饿便冲了出来,咬伤了一个丐子,皮开肉绽的,幸亏只咬了一口,我已替那丐子措置了创口。”
我谛听了听,抹了一把额头、鬓角不竭滚落的汗珠子,犹疑地问道:“师父……他说,冷?”
“你这伤处要收口,怕是要有些日子了,细心些,莫要沾水,也莫要污了伤处。”我替他包扎起伤口,叮咛道。
起先他公然嚷着饿,且不是平常的饥饿,那饥饿感仿佛渗入了他的肌骨,锥心蚀骨,使得他的脸孔看起来特别狰狞。幸亏我是看惯了各式百般的丢脸脸孔的,不若还真是要教他唬住了。
我猜想他约莫是崩了一颗牙,即便如此,也死活不肯松口。我又惊又怕,便将那秤杆子脱了手,“当啷”一声脆响,秤杆子落了地,上头的梅花糕已不见了。我昂首看向孙大户,但见他正大口地嚼着梅花糕,和着满口的鲜血,看着毛骨悚然。
我将那丐子被咬的伤处洗濯了一番,那伤口皮开肉绽,看着瘆人,又因是盛暑里,恐怕他不留意,再烂了开来,胳膊恐就难保了。
思忖再三,我找了根小秤杆子,戳了块儿梅花糕,谨慎翼翼地探了畴昔。那孙大户张口就咬住了秤杆子,仿佛要将梅花糕与秤杆子一同吃下去。那秤杆子是铜制的,岂是他能咬得动的,挣了几下,便有一道细细的血流自他的唇边蜿蜒下来。
师父并不惧他,走到近前,在他咬过来时,只在他脑袋上反手拍一巴掌,他便安宁了下来,只要气有力地耷拉着脑袋,嘟囔着饿与冷。
师父看着他长长地感喟一声:“医者也不是甚么病症都能医治的,只能对症下药,能不能救,还得看他命数如何。”
东翻西找了一阵,总算是在柜台底下翻到了半盒子吃剩的糕饼,看着没坏还能吃。孙大户的手脚教殷乙绑得结健结实,吃食得靠人喂送到他嘴边,可我又怕他将我的手指头连同糕饼一道咬下去。
师父扒开他的眼皮,检察过他的目珠,又扯开他胸怀前的衣裳,探了探他的胸膛,不敢放开束缚他的绳索,便绕到他身后,半蹲下身,抓起他的手腕细细地听了他的脉象。
“他这是如何了?”我的肩膀上俄然搭上了一只手,熟谙又放心的草药香气一起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