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乱将那女娃娃拉出了人群,趁便顺手抓了一把地下一小堆米粒儿,敏捷地塞进女娃娃的衣袋中。借着街面儿上的灯火,我看了看她的手指,幸亏那伴计只是偶然,并未用心踩下去,她的手指也没甚么大碍。
哪知那伴计就凶神恶煞般地冲了过来,一脚正踩在女娃娃的手指上。女娃娃震天响地惨叫了一声,那伴计约莫也不是成心的,又教她这一嗓子喊,唬得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
“这些米粒儿摆布你们都不要了,留在地下也是叫雀子吃了去,白搭了。我们捡去,或还能保条性命。”有个大一些的女娃娃蹲在地下,伸手就要将他们堆起的米粒儿拢起来。
我乖乖地垂首而立,可内心一点儿也不惧,我晓得师父并不是个吝啬的,他不肯与孙大户一齐搭棚施粥,是不肯挤挨在人群中凑热烈,他如果真对那些哀鸿存着一副冷心肠,又怎会承诺替他们看诊抓药分文不取呢。
师父跟着也驻了足,撤回要进面食铺子的脚步,转向了那孙记米粮铺子。
我心对劲足地走在头里,不时转头往师父口中塞一口包子果子,冲他满足地一笑。不过现在这贩子上,商贩虽说还是繁多,可乞儿丐子也很多,最个几步就能碰到一个上前拦路乞食的,我这荷叶里托着的吃食,起码有一半,因委实抵不住他们那不幸模样,一起走一起散去了。
“一个伴计如此行动,也许是因他赋性鄙吝不善,可统共三个伴计,个个儿都这般呢。”师父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由一怔,这孙大户的伴计,都是如何回事?
伴计抓耳挠腮,说道不个启事,只几次挥手道,“散开,散开,都散开。”
伴计挥手摈除他们走,嘟囔道:“哪那么多废话,白日里鄙人施过粥,已然教你们都得了便宜,怎还不依不饶起来,竟还讨要到门上来了。”
走在路上,我忍不住向师父抱怨道:“这伴计也太可爱,他们店主本日才刚病倒,他们便违了孙大户乐善好施的本愿,一个个都逞起凶来。”
两个孩子正欢畅呢,俄然从米粮铺子里走出了一个生得恶相的伴计,凶巴巴地骂了两句,仿佛是不让他们再捡拾掉落的米粒儿,也不准他们带走方才捡得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