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从柜台里绕出去,请了孙大户在八仙桌旁坐下,亲手替他斟了一盏少康酒递到他手中:“孙掌柜生前爱好这杯中之物,好酒没少吃罢,你且尝尝我这壶如何。”
孙大户沉默了好久,两行泪从眼眶子里滚落出来,无法地摇点头。许是震惊过后,又觉出肚腹胀痛,他弯下腰,咬牙问向师父:“朱先生既说我已……已亡故,为何还会肚腹胀痛得受不住?不是说,人死万般皆灭么?”
入夜后又约莫等了一个多时候,我在勾人的酒香中,支着胳膊,撑住昏昏欲睡的脑袋时,吴甲和殷乙沉默走到门前,拉开了带火的暗门。
我一下耷拉了脑袋,不情不肯地清算了碗筷,替他取了一壶浓香的少康酒,从后院拿到铺子里,一起嗅着酒香过过瘾。
师父向玉枝阿爹欠身道:“玉林畏冷,我只能替他减缓一时,尚没体例根治,眼下他虽还好些,过几个时候,待他再度喊冷时,替他拢个火盆取暖。玉枝女人便随我去铺子里取药罢,有些藐小处,还须得问一问她。”
师父考虑了片时,点着头道:“看来这回的器物,是教丐子从城外带来的。”
这回玉枝是至心实意地笑了,拿着白瓷瓶和药包,谢了又谢,便自归去了。
“哎。”我欢畅地承诺下来,丢动手里的活便要去取。
孙大户将酒盏送到口边,一抬头,一盏尽落肚。“这是……刘家的酒?常平常吃,本日却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吃了酒,咂了咂舌,摸着胀鼓鼓的肚腹,讶然道:“腹里胀痛也教这酒水化开了,缓很多了呢。”
孙大户捂着肚腹,憋得满头大汗:“朱先生,快救我一救。”
师父掀起眼皮轻视的瞧了我一眼:“夜里另有事儿要忙,不准你吃。”
我吃惊地从师父身后出来挪出来,将孙大户从上到下当真地打量了一遍,才气确准他竟然已经摆脱了温饱交煎的症状,神态也从极度的饥饿中规复过来。
玉枝阿爹天然是点头不迭,我背过身,感激地向师父微微一笑,忙携起玉枝的手,带她回朱心堂去缓缓。
玉枝在铺子里足足向我哭诉了一个多时候,将她爷娘常日里待他们姐弟俩的诸多不平,一桩一桩地诉过来,我听着虽也感觉过分了,但也无能为力。
“乞儿丐子,已然连充饥都是艰巨的,那里还会有甚么器物。”我清算着碗筷,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