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归去收药的处所并不远,就在淮南,连车也不必雇,两人一起闲闲地逛畴昔,也不过三四日的工夫,就到了淮南安丰镇。
婆子这才重拾了对劲,一脸“算你还识时务”的神情,催着玉枝回家,好教媒婆子相看。玉枝红着脸皮,半推半当场跟着她家去了,连玉林的药也忘了拿,还是我跑着追出去给的。
我料她吐不出甚么好话来,忙截住她:“三姑多想了,我这不是替玉枝欢畅么。”
玉枝啐了她一声,“一把年纪还不打端庄,满嘴里说的甚么昏话。”
玉林的身子,一向养到八月里,方才有了些转机。在此之前,玉枝的日子总不太好过,经常红着眼睛到铺子里来买药,必然要说上一回她爷娘的偏疼。
照着世俗的评判,男家是军中的,哪怕只是个烧火的军夫,到底是吃着一口官粮,玉枝家却只平平,还得玉枝出去做绣娘来糊口。这桩婚不但不屈辱,反倒是玉枝有些攀附了。
只是满镇的军兵俱神采凝重,并没有打了败仗的激越。
“师父且考你一考,看你药典背得如何。”师父向那一大片蓝紫丛一指:“你来讲说,这是甚么。”
春季山里特别都雅,秋叶方才有些泛黄,野果琳琅。我积储了一晚的力道并未完整使上,倒不是我体弱走不动道,而是师父走得慢。
“品德如何?”我又向那婆子问道。撇开世俗里定下的那些条框,我倒觉着本性脾气才最是要紧。
他渐渐地踱着,还不是停下脚步,将那些能入药的花草枝干指给我看,教我尝味道辨气味,路过新奇的溪流,乃至还要停下歇脚观景,仿佛是在逛阛阓似的,一点儿也不焦急。最要命的是,他不知何时带了少康酒出来,一起就诱着我蠢蠢欲动。
那被唤作“三姑”的婆子咧嘴笑骂道:“嘴还这么短长,他日去了婆家有你苦头吃。”
次晨出了安丰镇,走了一个多时候,就垂垂地走进了山里。
安丰镇仿佛才颠末一场苦战,我和师父到时,大战刚过,城门口防备森严。说是北边的蒙古军俄然来袭,仗打了一月不足,蒙前人才熬持不住率先退了军。
有一回刚好师父也在,我便随口一问,师父倒当真起来,不教我胡思乱想,他说我与玉枝是分歧的,但也不说那里分歧了。
“女人还不晓得罢。”婆子一点儿也不气恼,反笑得更对劲了,嗓门不由也放开了:“你爷娘要将你许人了,端庄的媒婆子正在你家坐着呢,等着相看女人,偏女人不安安生生地在家呆着……”
玉枝拿眼一瞪她,没好气道:“三姑说的甚么话,我不出来,谁来替玉林买药。”
提及收药的事儿,畴前师父总不肯带着我一同去,我猜想他是嫌我累坠碍事,厥后收了一只獙獙,他带我同去了一趟姑逢山,放归那只獙獙。一起确切破钞很多光阴,虽说我晓得本身跟去了会有所担搁,却没推测拖手拖脚地耽延至此,而后我也再没脸向师父提起要一同去收药的话。
到了八月里的一天,玉枝还是到我这儿来取药,才在柜台前站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有人来将她叫回了家,来的阿谁婆子也不顾玉枝年青面嫩,在铺子里就咋咋呼呼地嚷开了:“女人如何还在外头逛,还不从速归家去。”
这山中有一条樵夫踩出的小道,经年累月,已非常平顺,我们沿着那条道,正中午分便到了半山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