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无法地摇了点头，“我原是筹算让他当场躺在外头的。”话虽这般说，师父还是将他扛进了屋子。
我竟不知师父在这小屋上破钞这么多的心机，又不见他常来住，这未免也太费事了些。
本觉得小屋无人居住，水缸该是空的，可探头一瞧，大缸里的水竟是满的，不但是满的，水缸底部另有涓涓细流的动静，一根粗实的竹管自上而下贯穿了大水缸，上头进水，下头出水，水流不断，水缸里始终是满的。此处正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山泉流过，奇妙地被接入竹管中，引入灶房。
师父总有些教人措手不及的事理，我也没话好回嘴，扔也扔了，说甚么也是白说，何况屋里阿谁半死不活的男人，一定能活得下来，又伤了脑袋，即使活了，指不定就是个傻子了。
“如何？”师父带着对劲向那小屋摊开手臂，“本日原就想着要带你过来，你夙来贪顽，见着这个必然欢乐，不想你半道又生了善心要救人，倒是便宜了他。”
“挪下山就不必想了，以他眼下的伤势，马背上再颠簸几下，便算完了，即便醒了也是个痴愚人。”师父还是轻描淡写的模样，“你若肯医便救他，不肯医的，我们便就此撂开手，就随他本身在此碰运气。摆布将他从绝壁边拉上来，已算救过他一回了，也不亏欠他甚么。”
师父一面带着我们往密林外走，一面不觉得然道：“是呀，幸亏教一株长歪的老松卡住了，才没掉下山崖去，这崖底深得都见不到底，如果掉落下去，一准儿就成了一滩肉泥。也幸亏是挂在山崖上，才没教兽类将他吃了。”
师父推了他一把，仍旧不见他有反应，仿佛在推一只大麻袋。“另有一口气儿在，再在崖上悬吊一夜，就难说了。”
这下我愈发惊骇，结结巴巴道：“这……此人，半死不活，就算立时就挪下山去，请了名医来治，也一定能活下来的，这里缺医少药的，我又……我又怎救得了。”
“前头是面山崖？”我忍不住引颈又朝他们的来处望了望，“此人……是悬在崖上的么？”
“安设？”师父仿佛还没想过这个题目，斜眼打量了几眼一人一马，忽向我道：“阿心说要如何安设？你若要救，那就救活他以后，将他留在山上，我们走我们的。你若懒得救，我们就此将他留在此地，等上山的樵夫见着了，他若还活着，便是他命大。”
我猜疑地看了他一眼，内心总感觉有些不得劲，模糊中仿佛是教人都算计好了，单等我志愿地走出来普通。
说是一间小破庙清算出来的屋子，实则也不算太小，背靠绝壁面向群山的正殿中几案茶炉俱全，东面一间配殿略大，没有床榻，木板铺地设了睡席，西面两间小屋，则是净房与灶房，虽好久没人来住过，灶房内的薪柴码得齐划一整。
这那里是小破庙，清楚是隐士避世的绝佳寓所。
“啊？”我唬了一跳，师父就这般随便地将一条性命胡乱塞在了我的手里，毕竟是一条性命，我岂敢怠慢，忙点头不迭：“救，救，天然是要救的。”
我一脸的惶恐，惹来师父两声轻笑，他又碰了碰马背上那人道：“他脑袋受了撞击，却算不得非常严峻，五内受震，微损，身上另有些深浅不一的创伤，常日里这般遍体鳞伤的并未几见，就拿来予你练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