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抚了抚胸口,舒了口气,原是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扎着两个圆圆的小髻,腮帮子鼓鼓的,嘟着小嘴,煞是风趣,只是面色不太好,惨白无光。
我正踌躇着是否要向二英问清楚“恶鬼”是甚么,俄然就听得王满“啊”地叫了一声,这一声固然已死力禁止在嗓子眼里,但我还是能听出他声音里难当的痛苦。
我自考虑着,他虽是个村夫,到底也是个里正,约莫内心存着男女大防的礼教,不要我搀扶,也是为我着想。为了不使他剧痛之余更添尴尬,我还是让到了一旁,由师父亲身来诊看。
半开半阖的门被悄悄推开,王满提着食盒呈现在小女娃身后,赔笑道:“丫头还小,不懂事儿,成日胡言乱语,有的没的浑说一气,朱先生莫理睬。”说着他将小女娃拉到本身身后,提着食盒进了屋子。
朱心堂在外人眼里或是个最诡异不过的地点,乃至连那些鬼怪魍魉提到朱心堂恐也有所顾忌,按说确是个古怪又骇人的处所,可在我内心却不一样,朱心堂的招牌里有师父的姓氏,有我的名字,铺子里有我最靠近的人,于我,便是家普通,最依靠,最珍惜不过的处所,何来的奇特。
“姊姊,大伙儿都会肚子痛,阿翁、爹爹、阿娘、阿兄,另有隔壁的妞妞一家,都会肚子痛呢。”二英站在我身边,悄悄地同我说道。
小童散碎的话里抓不住甚么有效的东西。“它几时会来?”我又诘问道。但是二英的神采已然不对劲,她那两排小糯米牙紧咬着,颤颤地颤栗,一副被吓坏了的描述。
“这孩子是我的小孙女儿,年纪小,家里娇惯,又上不得台面。”王满一面将食盒摆上桌,一面伸手去拉身后的小女娃:“归家去,找你阿娘去,阿翁这儿有端庄事要与朱先生商讨。”
门上“吱呀”又是一声,门缝被推开得更大了些,一颗小小的脑袋从门缝探了出去,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猎奇地看看师父,又看看我,忽而内疚地一笑。
我内心有这套说法,口中却没说,只是端起桌上的一盏油灯,在屋子里四下扫看。
师父俯下身,并不号脉观色,也不消银针扎穴,只是探手捂住了他的关元。捂了一会儿,王满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许,几近要拧在一处的五官也放开了,他不必再咬紧牙关强抑疼痛,便开端大口大口地喘气儿。
二英往我身后躲了躲,伸出一根小手指,惊骇道:“阿翁肚子痛了,姊姊不是大夫么,快救救阿翁罢。”
我谛视着屋门,蓦地严峻起来,毛发几近都要倒竖起来。
小女娃等闲就被问住了,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嗯……我是我爹爹阿娘家的。”她许是感觉答得还不算贴切,随后又补道:“也是我阿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