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轿一日夜,第二天拂晓发轿,一行迎亲步队出了獾子洞村。
新娘丁淑慧抬起缠足小脚,跨过马鞍的那一刻,新郎徐德龙接过管家谢时仿递过来的秤杆,将丁淑慧的红布盖头挑下,扔向房顶。
水中漂动着帽子,极新的黑缎子半球小帽,孩子们游来,管家一怔,而后喊道:“四爷!四爷从速上来呀!”
“都找遍啦,没有。”谢时仿说。
“当家的。”谢时仿直接到堂屋,说,“徐大肚子来上礼。”
管家满院子找人,找一个首要的人物——婚礼的配角,新郎倌。
“和四弟同岁。”二嫂说,话里含有别意,徐郑氏听出来了,要说甚么,欲言又止。
“四喜丸子!”端菜的人报菜名。
谢时仿一起小跑出了徐家大院,很快来到村外桥上,俄然见从上游飘来一顶瓜皮小帽,望去见几个赤身赤身的孩子,戏闹着朝桥游来,有个孩子喊:“帽——子!”
“四爷!”支客人孔殷隧道,“桥上停不得轿啊。”
“同喜!”谢时仿拱手转向院内喊,“百草厅刘老板驾到!”
“这位蜜斯是?”谢时仿一时没认出来人,面善又吃不准是谁。
“快找!”徐德富说。
“鱼贼厚(多)。”徐德龙目光仍在河面浪荡,心旁骛在鱼上,像似没闻声,兴趣地叨咕起捕鱼的歌诀:紧抢鱼,慢推虾,不紧不慢推蛤蟆。
女客的餐桌上,徐郑氏夹菜放进身边徐秀云的碟子里说:“吃菜,吃菜,秀云女人。”
“闭性!”另一个妇女反复一句。
“干啥?”徐德龙光赤蔫(赤条条)的新郎倌模样很逗乐,问。
鞭炮炸响,大院门重开,送亲妇女搀扶新娘丁淑慧下轿,顺着铺好的红毡出院,满院客人,喜气洋洋。
新郎徐德龙骑匹雪青马走在前面,迎亲步队来到马灌啾河岸边,河面很宽水且很浅,木桥枯瘦局促,有人往桥面上铺红毡。新郎骑顿时桥,心不在焉,他俯瞰桥下,明显在寻觅甚么。一条鲤鱼跃出水面,他一脸的高兴,勒住马,兴趣地旁观鱼落下后河水的波纹。
“四爷,明天是你正日子,当家的叫你归去敬酒。”管家说。
“前院后院,马棚子、骆驼圈、菜窖……细心找找。”徐德富面有愠色,很活力道,“德龙真是不成人!”
“好好接待她。”徐德富蓦地想到秀云出身,感喟道,“唉,一个薄命的孩子……时仿,花轿还没到?常熟屯没多远的道哇。”
“唔,想起来啦!”谢时仿认出是闻名赌徒徐大肚子的女儿,赶快说,“徐蜜斯,请!”
迎亲步队因新郎站住,俄然停下。
“大肚子本人没来,派女儿秀云来的。”谢时仿申明道。
送迎亲两支步队停在徐家大院前,大门敞开,红毡铺向院内。徐家仆人鄙人马石前扶新郎上马,管家谢时仿只扶徐德龙一人进院,大门立即关上,将丁家人全隔在院外。院内顿时响起鼓乐吹打,《工尺上》《工尺上》,为鼓乐班套路的收场曲。据曹保明著《中国东北行帮》载:《工尺上》为报门曲,吹打三通。第一通《工尺上》,先吹号(喇叭),半袋烟工夫;再来《工尺上》还是先吹号,还是半袋烟工夫;第三遍收场要变吹《柳河音》,持续吹几个几次,半袋烟工夫多一点儿……扫尾还是《工尺上》。曲子火爆……杠夫在封闭的大门前停止颠轿,新娘待在肩舆里。送亲的丁家人中,一个妇女懂这个风俗,说:“劝性子劝性子,也叫闭性、别性。据《中百姓风辞典》载:婚礼正日,新娘乘轿到婆家门口,大门久闭不开,导致新娘不能下轿、进门,赖以显现夫门家规的严肃。趁其间隙,院内屋内做婚礼前的最后筹办,直到送亲民气烦意乱时,方启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