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阙停下脚步,饶有兴味地看向来人:“看来,这出戏还不止咱家一个看官了。”
霍安被那没防备的一声鞭响唬得腿肚子一软,幸亏一口硬气撑着没倒。
来者阵容浩大,几头宽额黑背的猎犬开道在前,紧跟厥后的各个骏马长弓,一面绣着惠字的蟠龙旗号随风低垂,煞是夺目。
“哼!满嘴跑油不着调!”匪首握着鞭子和看猎物似的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冷不丁鞭风快如闪电,响如轰隆,啪嗒一声巨响擦着霍安耳朵炸开,“看你们穿戴,非富即贵!说!是不是官家派来的探子!!!”
光看气色身架,一眼雍阙就知,如秦慢一样是个天年不敷的久病之身。只是,他抿了抿嘴角,人间良药奇方数不堪数,谁晓得本日病了明日就会不会好呢。
逯存领了一波的人出来搜索没多久,便一无所获折返了返来:“督主,这林子怕是有鬼。”
秦慢最惜命了,一看着架式,委曲至极啊,仓猝从霍安身后伸出个小脑袋辩白:“这位大侠豪杰高抬贵手啊!你见过哪个官家人里有女人的?”
可贵出京一趟,大好的湖光山色没瞧上几眼,倒是希奇古怪的人与事给雍阙赶上了很多。
惠王不敢摆谱,他雍阙将姿势放得更低,极是谦逊地低头道:“殿下宽和,那微臣就大胆起了。”
被点到名的秦慢懵懵懂懂昂首,对上匪贼目光吓得一颤抖,一溜烟地躲到霍安身后。
他这一招先发制人,将罪恶揽下,令马车中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但来者内心也清楚,失礼如何,不失礼如何,这天底下能治他雍阙罪的人,只要皇城正中的那位主子。退一步说,就算是那位贤人,在某些事上怕也要看他神采行事。
恐怕再丢了秦慢的霍放心急如焚一转头,就见着秦慢半蹲半登时趴在石头上,探着脑袋不知在瞅啥。他哎呦又叫了声,风风火火冲过来将人扒拉扯了下来,上高低下掸了一遍:“祖宗哎!山里湿气大,毒舌蚊虫又多了,脏了衣服没甚么,万一沾了甚么不干不净,人享福算轻的,重的要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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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阙眉宇间压着深深的愁,稍作踌躇,才道:“不瞒殿下,这个……微臣家中女眷也着了山匪的道,落入他们手中。”
“这个……”被称作八爷的大汉稍一踌躇,看看秦慢,收回鞭子,“好吧,今儿算你们交运,师爷替你们讨情。弟兄们把他们给老子带归去!”
雍阙望着幽幽密林,笑了一笑:“人家将戏台搭在了咱家门口,倘若不出来瞧一瞧,难道太不赏光?”
霍安摸了摸石头,还真如她所说!可……他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并没见人影,也未见脚步:“哎嘿!谁没事儿干吃撑了般块石头搁这儿?”
听罢惠王闪动吞吐地说完后,雍阙方明白过来,为何弱不由风的惠王会亲身带着人马气势汹汹上了山。毕竟妻室被掳,于任何一个男人都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这个打秦慢消逝后,雍阙已了然。起先他猜想是秦慢动了心机逃之夭夭,转念一想,她若逃定不会带上霍安,何况霍安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溜之大吉。
在惠州能以蟠龙为旗、惠字为号的,独此地藩王海惠王一家了,而骑士簇拥当中一架华盖如云的斑斓马车刚好落实了来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