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裹着小小的披风缩在角落里,雷声一道瑟缩一下,挨着秦慢近些喏喏道:“娘娘,爹不会有事吧?”
积累了大半日了雨,到了傍晚时分终究轰轰烈烈地撕破云山雾海以千军万马之势奔腾而下。
他捂着嘴巴狠狠咳嗽了一声,秦慢始才惊醒了一样迷含混糊地展开眼:“啊,到了?“
雍阙五脏俱震,全然不明白她为何会呈现在此时此地,诸多设法猖獗充满在他的脑海中,最后化作唇边的一抹苦笑。
秦慢紧紧搂着伞,和搂着个宝贝儿似的非常惊奇:“督主如何会死呢?”
还好,不是罚跪,不然以雍阙的身份在那跪两个时候,面子里子一概丢完了今后还如何在朝堂宫内安身。
雍和头疼:“可他头上的是天子啊!”
秦慢承诺解毒,雍阙便也没罚下去的来由了。
秦慢诚惶诚恐地要跪下施礼却被他不耐烦地禁止了:“免了,都说了不必繁文缛节得费事。”
秦慢讪讪爬了起来,垂首顿足地看在那,人显得恭敬而不寒微。
天子惊诧地看她言罢便扬长而去,半晌闷笑出了声。
秦慢没应他,他偷偷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差点没气死。方才不情不肯被唤醒了拖上车,得,人直接又在车上睡去了。
秦慢拉开他的手叹了口气,眼风扫了那小寺人两眼:“我们既然能入宫想必已是得了御令准允了,人来了再不去岂不是有违圣命。”
天子噎了一噎,负手哼了声道:“料他没阿谁胆量。”
宠妃垂死他的表情到底是不好的,毕竟慧妃的父亲与哥哥在枢密院里占着半壁江山,慧妃性子淡也合他的脾胃。
秦慢松了一口气,喃喃道:“也没阿谁需求。”
霍安将人送进了皇城,里头自有人策应。仓促挑了帘子,风雨如晦两盏风灯摇摆着幽黄的光芒,仿佛一闪即灭。瓢泼大雨织成无边无边的灰帐,从四周八方浸入皇城每一个隐僻角落。
“但你晓得朕为甚么罚他吗?”
雍和瞪大眼:“我爹咋就不会死呢?”
那小寺人讪讪,在霍安刹时变成刀子一样的眼风里忙不迭替秦慢撑起伞,却被她渐渐地婉拒道:“不必了,宫里的伞重我撑不动。”
到个屁!雍和尽力绷着一张楚楚不幸的小面庞望着秦慢:“娘娘啊,爹都快死了,你咋一点都不担忧呢。”
“陛下太客气了,”秦慢笑了一笑,转头还是看着雾雨蒙蒙的窗斗,“陛下所命,草民何敢不从。只是这解这毒手腕烦琐,还望陛下容草民略做筹办。”
秦慢踏入太仙宫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雨中的雍阙,朱红的曳撒被雨水泡得暗淡,他谦虚地垂着头,拔长身量倒是挺如云松,水滴沿着刀裁的鬓发滚落隐入已经完整湿透的衣裳中。
“……”这个女人如何不按常理出牌呢,这个时候不该为她的好情郎掉两滴眼泪诉说昔日功绩痛彻心扉讨情吗?不过这个单刀直入的利落性子倒是很讨他的喜好,和明白人说话轻松又利落:“我听闻你在惠州时曾救治过和慧妃差未几病情的女子,眼下宫里的太医各个无能不济事,万般无法之下朕想请你出山看看可否救救朕的爱妃?”
冰碎山裂也不过是眨眼一瞬。
秦慢抱着伞坐在颠簸的马车里,车里没有上灯同天气普通浑浑噩噩,马蹄声激起的水花排浪似的朝两边门路撒去。雷声震天,闪电一道道地往下劈,不晓得是哪方神仙登顶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