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本日是难有定论了,崔佑却不肯等闲放了李随豫归去。说到底,崔佑是京官,姚羲和同李随豫都是梁州的地头蛇,若这两人耍起手腕来,他崔佑只怕防不甚防。比方本日去查宝瑞轩却无功而返,难说不是有甚么人事前去报信,给了他们毁灭证据的机遇。这一回他得主动些,断了高裕侯府与外界的来往。
崔佑闻言,瞧了瞧其他五名会老,忽向着孙昊问道:“孙会老,你来讲讲,这账册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候内补齐的?”
崔佑扬声道:“陛下有命,天下粮仓会主姚羲和玩忽职守,造册倒霉,未能准期托付账册,查明火烧账册一案主谋,并于钦差查访期间,擅自交代商会大印而未上报朝廷,现暂免其会主一职,令其禁足府中,以待钦差鞠问。”
李随豫忽停了脚步,裴东临自顾自说话没瞧见,立即便撞在了他身上。他“唉哟”一声捂着脑袋向后退了两步,眸子子一转就势往地上摔去。
李随豫看了他半晌,却未答话。他将腿从裴东临的手臂中抽了出来,整了整衣衫,道:“布了好久的棋局,现在才算有些看头了。天子既然打着摸索的主张,我们便让他瞧瞧清楚,这梁州到底占有着甚么东西。”
李随豫这话说得淡然,却让崔佑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他当然晓得,李随豫的这番话不过是抵赖,可就是拿不出真凭实据来辩驳。加上卓红叶抵死不认,现在任谁都说不清这真假帐本的事了。
一旁的辛十三却变了神采,他正筹算说一说辛彦被害的事,劝崔佑莫信了孙昊如许的恶棍,却被裴栾义撞了胳膊。裴栾义向他使着色彩,眸子子往孙昊同崔佑两人之间转了转。
“想说甚么便一次说了。”李随豫冷着脸道。
裴东临却道:“你别打岔,我问你账簿的事!前两日你孔殷火燎地找了我和严文韬几个来,不就是为了偷偷赶账簿么!昨日还特特喊了一群纨绔来厮混,给你打保护。谁也想不到本日你能准期交出账簿来,如何这会儿崔佑就能空口白牙地拿了账簿的事,前来发兵问罪呢?”
公然不出李随豫所料,崔佑仓促遣了人来找他,确切为的卓家账簿之事。
李随豫出了门,面色却不太都雅,一向走到了长廊下,才想起披风还留在房中。他脚下一顿,逗留了不过三弹指的工夫,还是迈步向着前厅走去。
李随豫不紧不慢地答道:“好说好说,本侯定当尽力共同崔大人查案。”说着,他自地上起家,打了个哈欠,暴露些宿醉的神态来,道:“大人莫怪,本侯昨日过寿,火朋友们多喝了几杯,精力头还没缓过来。若无他事,本侯便先行回府,静候崔大人替本侯洗清怀疑了。”
崔佑忽举起圣旨,展开卷轴。堂下世人见状,立即跪伏于地。
李随豫抬眼往账簿上一扫而过,道:“确有此事,原是我承诺崔大人的,三日内将烧毁的账册重新补齐。”
崔佑心道,除非能找到卓红叶私吞军粮的证据,不然他便没法治那他的罪,更不好去治卓红叶与姚羲和暗中勾搭、以机谋私的罪恶。
崔佑抽了抽嘴角,道:“梁侯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