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豫一哂,道:“药是我卖给你的,自是不好让你拿了药干看的。”说着,他又看了看十步开外的俞琳琅等人,也正在火堆边架药炉。“何况那位是刘药师出的诊,如果因为喝不上药好不了,他的招牌岂不砸得冤枉?”
千寻看着炉火有些入迷,耳边响起几声不大的锐鸣,阿凌不知从那边摘了两片细叶,试着前次的游戏。他试了一会儿,已能将声音发实,交来回回却节制不了调子,有些迷惑地问道:“阿寻,我如何就弄不出你那样的曲调呢?前次那首可好听了。”
阿凌拿袖子擦了擦脸,跳上她身边的一处高石坐下,两腿悬在空中来回晃着,说道:“我那里晓得,我下来的时候,她还靠在车里睡觉呢。”
世人赶了一天的路,倒也不甚怠倦。天门派弟子围着火堆,边打趣俞琳琅,边将烤好的野兔腿递给她,嬉笑间好不热烈。连受了伤的聂尹也已经醒来,披着件外套坐在火堆边,听师弟说了一遍两日来产生的事情。
萧宁渊也看到了千寻,只是对她这副刚睡醒的模样,多少有些惊奇。他一点头,说道:“露宿也无妨,江湖中人不拘这些,倒是要委曲下苏公子了。”
她冒死挣扎,本来冻僵的双臂动了起来。那怪脸紧紧抓着她,她反手去扣他的双臂,抬腿用力一蹬,身材就向后快速落下,终是摆脱了怪脸。回身一看,竟发明本身仍在缓慢地下坠,周边已换成了一处绝壁,空中越来越近,下坠的速率快得没法设想,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等着统统走向闭幕。下一刻,她缓缓展开了眼,看到了米红色织锦贴成的车顶。
李随豫道:“周枫探路的时候,碰到了山道陷落,留下的门路变窄了很多,车是过不去了。”
正说着,萧宁渊等人已从林中出来,手上提了几只已经剥洗洁净的野兔和雉鸡。陆鸣玉找了洁净的树枝插上,架在火堆边烤了起来。李随豫的两名武夫也收成颇丰,倒是将插好的两串野物交到了他手上,又自行去烤剩下的。
日头西落,迂回的山间早早便不见了落日,苍翠的山脊勾画出一条长长的靛青色天空。趁着天气尚未完整暗下,车队已赶至山腹的一处高山。隔着林木似能听到流水淙淙,昂首可见怪柏从高处的重岩中斜穿而出,构成交叉的剪影。
未等她伸手,一个红影掠至,剑影一闪,萧宁渊手中的树枝被堵截,滴油的雉鸡被挑至空中,下一瞬,俞琳琅已落在不远处,手里捏了串着雉鸡的半截树枝,笑道:“大师兄如何偏疼,将最肥的一只给了旁人?”
初时她站在一处阁楼上,透过窗子看着后院假山,不久,有人从假山前面出来,手里捏了个小方盒子。她看着那人走至楼下,忽抬开端向阁楼看来。千寻心惊,想要后退避开,却一动不能动。她看着那人抬开端,却见到了一张鱼的脸。大惊之下,她向后摔去,竟掉进了一个洞里。
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千寻只觉身上有些黏腻。方才一梦,竟是湿透了内里的衣衫。重重吸了两口气,仍感觉胸中闷闷的有些钝痛。她打起车帘,走了出去。
千寻这一觉睡得有些心疲,一个梦接着一个梦。
千寻从溪边汲了水返来,借着火堆生起了一个药炉,恰见李随豫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她玩弄。她不由一笑,道:“还是你想得殷勤,竟连药炉都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