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雪莲藏好后,她从凸石上跃下。闷雷滚滚从下方传来,不知下一瞬的闪电会从那边劈来。只是不管如何,她都不能逗留在雪峰之上。疼痛从骨髓中溢出,肩肘处模糊透出点血印。
千寻对本身的身法,远比医术要自傲很多。白谡从不强求她修习技艺,唯独沐风心法和身法是严加催促的,只因这两样都是保命的工夫。她信赖,人间除了白谡,没有一人能在轻功上胜她半筹。
李随豫暗道本身有些过了,见她已经起家,赶紧拉了她的袖子,道:“我没事,你看,已经不冷了。早晨太黑,你上去太伤害了。”
又一股气流从底下吹来,吹偏了她的重心,脚尖刚踏上冰层俄然打滑,她当即伸脱手臂去抓山岩,不料雪层厚重,动手皆是松雪,完整借不到力,全部身子立时滑了下去。她赶紧提气,调剂身形,足尖点出,却没有够到山壁。下坠之势愈发迅猛,她扭身翻转,想要靠近山壁,不料肩肘处重重撞上了一块凸起的山岩,疼得她满身生硬。不及回护,她就势抓住了山岩,腕间用力扭动,将身材向上撑起,足下用力一点,立时飞起落于石上。未等她站稳,又一股气流袭来,她跌向山壁向下滚去。
千寻暗叹一声,几近是小跑着跟上他,却不知这位少店主何故心血来潮。“如何不让周枫跟着你?”李随豫笑而不答,只放慢了些脚步。
两人沿山脊向上行了两个时候,已几近置身低云当中。向下望去,只见连绵的山川如蒲伏的巨兽,苍翠的植被软绸般覆盖其上,远处嶙峋的山脊雪痕交叉伸展,如皎白的血脉。
再上路时,于掌柜已得知千寻要离队,他让伴计分出些干粮、水囊和防身药物器具来,打了个承担递给千寻。千寻伸谢接过,看着世人走尽,一转头,却见李随豫站在朝东的路边等她。
“你前次来是甚么时候?”
中午过后,四下已不见高树,脚下是坚固的岩石,岩石间稀稀落落的伸出些枯黄的蒿草,偶尔能见到几棵紫红色的凤毛菊,岩石上盖着薄薄的雪。壁照峰阵势峻峭,雪峰自山脉间高矗立起。两人在山石间向上攀爬,越是向上,雪层越厚。因氛围淡薄,每隔一盏茶的工夫,就要停下歇息。千寻只觉心脏在胸腔中狠恶跳动,喘气也变得短促起来。
“远远了望和置身此中,感受是不一样的。”李随豫回身在朝东的路上走了起来,千寻不得不跟了上去。
只听千寻又道:“此次怕是看不到了,云太厚,看着要下雨。前次是在悬影峰,比这里还高出一些呢。”她忽转头看着李随豫,眨了眨眼笑道:“上回就花了一天一夜,腿一蹬就能蹿上好几丈,可不是我们这般一步一步地攀爬。”
“你是为了带我上去才这般吃力的?”李随豫顿时有些想笑,可面上还是吃惊的模样。
李随豫头也不回地说道:“能走多高是多高,平生当中总需尝试些没做过的事,也算不枉此生。若真的不可,我也不会硬来。你且带着我畴昔,毫不迟误你的闲事。”
她重重地喘出了一口粗气,暗骂一声流年倒霉,浑身高低又冷又痛。想到李随豫应当等了好久,这会儿早就遭了雨,只能决定先下山崖,明日再想体例。正要松开双腿,眼角忽扫到了岩石背后的一点白影。她仓猝转头细心辨认,眼中垂垂暴露了欣喜之色,双腿一勾,将全部身材向上甩去,稳稳地坐到了凸石上。凸石背后的裂缝中,一朵重瓣雪莲悄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