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了雨,初初还很藐小,没多久越下越大。雨水冰冷,灌进脖子,两人都发着烧,只要相互靠着的处所还暖一些。
坠落间,急风吹起了她身上外袍,她本来就是披着的,风吹开了系带,袍子便飞了出去,腾在空中,恰好遮住了视野中的俞秋山。她眼神微闪,俄然在空中调剂身姿,眼明手快地伸脚勾住了一条气生根,脚上用力悄悄一旋就将身材带开,第二条气生根跟着被送到了她的手中。她放开了第一条,紧握第二条又是一旋,靠着惯性横向飞出,撞在了乡邻高树的树藤上。顾不得疼痛,她攀附其上,但惯性太大,手上的藤蔓再次滑脱,她持续向下落去,几次抓住气生根却只能减缓很少的速率。直到最后一根脱手,千寻已经没机遇再动了,只能直挺挺地向地上摔去。她闭了闭眼,等着最后的成果。
俄然,林间蹿出一个黑影,在她落地的刹时抱住她,就势在草地上滚出数丈远。
俞秋山仿佛信赖了千寻的话,想要赶在李随豫之前找到风满楼,他筹算连夜赶路,一点歇息是时候也没留给两人。两人走得勉强,却也不敢停。
过了半个时候,终究到了红桦林,但千寻倒是再也走不动了。俞秋山动手重,此次伤了她的气府,沐风真气提不上来,山里的寒气她就愈发受不住。一起过来,鼻子已经塞住了,耳朵里嗡嗡作响,看甚么都是晃的。夜里本就黑,现在更加看不清,一不谨慎撞在一棵红桦树上,两眼闪过一阵白光向后摔去。寒鸦比她摔得更快,直接给她做了肉垫,一声不吭的。两小我都是一身狼狈,谁也没比谁好一些。她仓猝从寒鸦身上起来,一阵头晕目炫涌来,又跌了归去。
千寻不再说话,松开了寒鸦挣扎着爬起家,起家的刹时嘴唇掠过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找机遇走。”
寒鸦几近是被她架着走的,一条手臂挂在她脖子上,重量几近完整压在了她身上。他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被风一吹,倒是复苏了一点,也跟着咳嗽,每咳一下就从嘴里喷出些血沫子,身上的血水也沾了千寻一身。千寻架着他,路都走不直,左摇右晃的,只好低声恳求道:“师兄啊,费事你走稳些,师……弟我现在一点内力也用不上,唉,腰要折了……”
四周的红桦树麋集起来,红桦树间杂生了冷杉和云杉,地上铺了厚厚的金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走了没多久,树林俄然稀少起来,一小片空位垂垂闪现出来。下了一夜的雨,地上的积水会聚成了几股小溪流,一起向着阵势低矮的处所流去。穿过空位,地上的落叶也垂垂少了,暴露了泥地里蜿蜒盘绕的藤蔓来,藤蔓绿油油的,尽是青苔,踩上去又硬又滑。
带他走?千寻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闭上眼睛,伸手去脖子上探了探,俄然就颤抖起来。她不知所措的晃了晃寒鸦,拍打着他的脸,死力压抑着在他耳边喊道:“寒鸦,醒醒!不能睡,醒醒!让你走为何不走?醒醒啊!”寒鸦却已经没了动静。
寒鸦没了她的搀扶,跪伏在地上粗声喘气,气味越来越短促,垂垂透不过来,全部身材又摔回了地上,手指插入了泥地里微微抽搐。他的哮喘症又犯了,整张脸埋在泥泞中死死挣扎,但千寻却没再管他,头也不回地向高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