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跟着他到了洗雨阁,就见到了环境更加糟糕的姚恒。
姚恒终究还是留在了宜兰坊,作为杂役,而宜兰坊新来的填词,就是秋水先生。京中后辈多有来教坊寻乐的,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姚恒只能在后院干活。担水、劈柴、砌墙,夜里还要搬运酩酊酣醉的客人,清理被他们呕了一地的花圃。
以后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墨云先生还是走了。那女子恨恨地一顿脚,回身归去。姚恒几步追了上去,喊道:“坊主留步,鄙人能够填词。”
那日,徐熙冲动地哭了。她一向盼着儿子出人头地,但光做个武人难有大器。好不轻易家主开口,姚恒入了太学,今后也许还能入仕。
……
正在喝茶的千寻差点一口喷了出来,她放下茶盏,有些玩味地打量着邈邈。“听闻燕子坞的名伶雅伎从不卖身,邈邈安知我去讨了,梅娘就会承诺?”
这话一说,意味就有些分歧了。千寻看着她自嘲的神情,笑得愈发玩味。本来还想问她为何不直接去求梅娘放行,现在看来,燕子坞恐怕不但是一个教坊这么简朴。任谁听到这些,都免不了猎奇,这燕子坞背后的人到底想要做些甚么。若开口问了,不管她说出些甚么,这浑水就已沾到了身上。
千寻一哂,理了理被阿凌抓乱的衣衿,道:“邈邈,这么大的雨,你如何来了?”
“求先生救我。”
邈邈咬唇,定定地望着千寻。“我知先生不是普通的客人。先生去讨,梅姨必会承诺。”
一顿饭吃了过半,千寻已剔完了一整条鲈鱼,汤汁里一点碎肉都没有落下。邈邈只是悄悄看着,双手一向放在桌下。千寻意犹未尽地赞了一句:“这鱼蒸得火候恰到好处,鱼肉弹嫩鲜美,真该向那厨子请教请教。”说着,她抬开端看着邈邈,道:“你且说来听听。”
沈季昀利落地出去,带上门,坐在内里的长廊上。一场暴雨后,氛围中多了些清爽。庭中被雨水冲刷过的石子路,在阳光的晖映下,闪着晶莹的光斑。
邈邈仍跪在地上,除了斗笠和蓑衣,湿了大片的轻纱衣裙贴在身上,勾画出窈窕的身姿。她微微昂首,秀眉轻动,秋水盈盈,楚楚不幸的神情因那颗泪痣带上了些娇媚。她望着千寻,用鹂声般的嗓音,殷殷道:“求先生救邈邈。”
以是,徐钰动了很多脑筋,也托了很多干系,终究胜利将女儿徐熙做媒给了姚宗冕的庶弟姚茂卿。他没想到的是,姚家人底子看不上他一介商贾,徐熙见到了婚书才知本身是去做妾的。徐钰想了想,一咬牙就对徐熙说:“做妾就做妾吧,到底是王谢望族。何况那姚茂卿还未有正室,你若能令他对劲,或许还能扶正。”
“昨日晚间,姚师兄淋了雨。等我来时,就见他浑身湿透地倒在房里,厥后就发了一夜的烧。”约莫是因为熬夜看顾,沈季昀的鼻音有些重,“昨夜那般大雨,不敢去请先生。因之前先生开的退烧药非常有效,以是就还是煎了一副让他喝下。”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上半夜他退了烧的,还和我说了会儿话。哪知下半夜的时候,他又烧了起来,再喝药也不见好转。”
此时,邈邈脸上多了抹苦笑,“外人只道燕子坞是风雅之地,那里晓得我们不过是受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千寻垂眼,指尖缓缓摸索着茶杯的边沿,似想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她,道:“本日你先归去,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