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日的大奶奶……仿佛是有些不大一样?
大太太未动,站在她身边的大丫环冬花上前接过,拆了信后递与大太太。
大太太嘲笑一声,“我就知这苏霁华是个不循分的。”本来便长了一副狐媚模样,一身子的铜臭气,真当进了他们李家的大门就是李家的人了。
眯眼瞪着那牌位看了半晌,苏霁华面色冷然。该让李家还的,她一样都不会落下。
“是。”梓枬低应一声。
苏霁华记得清楚,当初她病的短长,独这二爷日日看望慰劳,当时她虽避嫌却心中感激,但是不想此人竟存着那般的肮脏心机。
“王八蛋,我真是瞎了狗眼能看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一院子的肮脏东西,吃我苏家的,用我苏家的,竟还想害我的命!”
“本日里大奶奶身边的丫环梓枬提了盒点心过来,说是二爷给送的。”
“真是费了心了。”苏霁华倚在榻上,捧动手炉,连眼皮都没掀。
朱婆子外穿无袖马甲褂子,因为天冷,出去的时候还在搓手。
账内,锦被香炉,温香软玉。苏霁华闭着双眸只暴露半张脸,肌肤素白带着睡晕,漆发披垂,亮如绸缎,蜿蜒至床沿处,清媚妖娆。
苏霁华将袖炉置于小几上,然后提裙起家,走至一牌位前。
而在临死前,苏霁华才终究看到了那现身的李锦鸿,那副谦虚冒充的模样,的确恨得苏霁华巴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最可爱的还属这李家大房的人,明知李锦鸿未死,在外清闲欢愉,却任凭她一人单独暗伤,坏了身子,乃至于厥后竟还想吊死她以调换一方冷冰冰的贞节牌坊!
屋外风雪寒天, 小室内也潮冷。
春悦园内,宿雪已停,小丫环扛着大扫帚正在内院扫雪。梓枬兴冲冲的翻开厚毡疾奔进正屋。
拿起一旁的小铜火箸儿拨了拨香炉里头的灰,苏霁华随便插了几根香烛,连燃都没燃,就让它如许光秃秃的留着。
只可惜……梓枬抬眸,面露哀色。大奶奶命不好,年纪悄悄的便守了寡。
苏霁华十六岁嫁入李家,当今已有两个年初。幡然悔过,为时不晚矣。只可惜如果能回到未嫁时,苏霁华决然不会再踏入李家一步。
为夫守孝两年,苏霁华服饰寡淡,面不搽粉,日日戴着一顶白绉纱鬏髻,清凌凌的却还是不掩媚态身材,惹得二房的二爷恨不得每天扒着她的墙头看。
屋内极静,檀香袅袅,苏霁华睡得正酣。
“李锦鸿……”苏霁华敛眉,神采哀切。
屋内烧着炭盆,门窗紧闭,只左室朱窗处推开了一条缝,那边房廊外摆着一盆本年新开的梅花,瑟瑟暴露一枝俏梅,沁人冷香凝着白霜伴着北风往屋内卷,吹散了里头浓烈的檀香味。
“大太太,这是大奶奶本日要寄的家书。”朱婆子将手里的家书递给大太太。
这茶名唤松萝,乃大奶奶故乡之物, 每思乡,大奶奶便喜泡这茶, 坐于小室内看着大爷的牌位兀自神伤。
“大奶奶真是有孝心。”朱婆子笑应一声,接过苏霁华手里的手札,倒是站在那处未动。
苏霁华嘲笑,“上脸才好,奴不奴,主不主的,多好。”像李家这般的大师,根底颇深,如果想从外头给它弄垮那只会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如果从里头给它搅烂了,才会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