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瞪着那牌位看了半晌,苏霁华面色冷然。该让李家还的,她一样都不会落下。
“换衣,去南禧堂给大太太存候。”苏霁华捻了捻指尖上沾着的墨汁,拢袖起家。
高傲奶奶嫁进李家,梓枬便从未见过大奶奶这般慵散模样,哪一日不是好好的梳洗整面,将自个儿清算的干清干净生恐惹了大太太不快。
“是。”
李温睿浸在苏霁华的软声娇语里,略靠近些,便能闻到她身上的沉香味。当即暴露一副痴迷神采。
“这唤鹿角菜,用滚汤浸泡,冷凝成胶后刷与鬓角,结果极好。”话罢,苏霁华又翻开面前的嫁妆,只见内里密密扎扎摆置着很多打扮器具,与先前空荡荡的感受大相径庭。
实在她倒是感觉这般的大奶奶才好,看着有新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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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华将袖炉置于小几上,然后提裙起家,走至一牌位前。
苏霁华敛眉,眼中显出讨厌之情,却还是好声好气的道:“这么冷的天,可贵见二爷过来。”
恰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贺景瑞却端倪清冷,手中利剑平而稳。
“唰啦啦”的一下将那些佛经都给扯了个稀巴烂,苏霁华双眸涨红,一副咬牙切齿之相。
“梓枬, 你先出去吧。”苏霁华懒懒开口,嗓音细切清婉, 与那副鲜艳媚色的模样大相径庭。
院墙很高,苏霁华早有筹办,她提裙踩着假山石块爬上去,冻到手脚冰冷,脸上笑意却愈发明朗,眉眼熠熠,朝气勃勃。
“毛手毛脚的。”抽回击,苏霁华从卧榻上起家,提裙坐到一旁的书案后,“去清算了吧。”
“行了,我无事,去给老太太存候吧。”
苏霁华嘲笑,“上脸才好,奴不奴,主不主的,多好。”像李家这般的大师,根底颇深,如果想从外头给它弄垮那只会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如果从里头给它搅烂了,才会死得快。
苏霁华耐下性子,侧身道:“传闻前街的铺子亏了本,那人都闹到我们李府门口了。”
嫌弃她苏家一门子铜臭味,用她苏家的东西却一点都不手软。
“大奶奶真是有孝心。”朱婆子笑应一声,接过苏霁华手里的手札,倒是站在那处未动。
终究爬上院墙,苏霁华看到那隔壁院中持剑飞舞之人。
恨恨的伸手拔下那银丝,苏霁华将打扮台上的一顶白绉纱鬏髻胡乱塞进台下抽屉里。
剑起,积雪随舞,被凌厉的剑锋劈散,细碎落于男人身上,转眼即消。
贺景瑞垂眸,看到墙角处的那只高头锦履,端倪轻皱,身姿轻巧的落地后用剑尖挑起那鞋往上一抛。
寅时,天气未亮,落雪成霜。春悦园内,苏霁华早夙起家坐于打扮台前。
攥紧身上的绿帔子,苏霁华蓦地浑身发凉。
女子说话声颤,软而媚,于沉寂凌晨中,如同书中狐媚。
贺家二郎,贺景瑞。苏霁华默念,掌下用力。
这李家就是个吃人的肮脏地,榨干了她苏家的财还不敷,硬生生的又要了她的命。
梓枬从速摆手,嗫嚅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既得了名声,又拿了好处,还措置了她这个碍眼的人,可谓一举三得,李家何乐而不为。
“……是。”梓枬回声,从木施上取下素裙给苏霁华换上,很久后终因而忍不住的开了口,“大奶奶,您如果身子不适千万别忍着,奴婢去寻了大夫来给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