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德全大喊小叫,“主子该死。”
南玉书迟迟拱起手,应了个是。
谨慎翼翼察言观色,太子爷进了书房,在南炕宝座上坐下。炕头摆着一只青铜博山炉,炉里卷烟轻淡,偶尔飘荡过他面前,映着外头暗淡的天光,那张脸显得恍惚而深沉。
离得这么近看,她的每一道眼波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开阔。可他晓得,单说耍心眼子,能和她媲美的未几。太子微微眯觑着眼,双眸更加通俗,捏紧她的手腕道:“但是他把你供出来了,简郡王和敏郡王要求严查你,这一查下来是甚么罪恶,你晓得么?”
最后不了了之,谁的责也没究,小朝廷散了朝议,天子带着信王回立政殿去了。内阁几位官员迈出暖阁,激灵着冲灰蒙蒙的穹隆呼了声“好凉”,打袖揖手,也告别回家去了。暖阁里只剩兄弟三个及南玉书,简郡王笑着号召太子和敏郡王,“今儿没甚么要紧事,又逢一场好雪,我做东,叫上老四,我们哥儿们上致美楼一鱼四吃去,如何?”
“你还是得感谢宿大人。”感激她没有赶尽扑灭吧。
心累……太子长长感喟,“叫你惦记上,此人可有享不完的福了。”
太子凝眉看着他,很想骂他一句蠢货,让人摆了这么一道,白比人家多办十几年的差。转念想想,也罢,起码银河没想要他的命。不然背着统统人把值房里的誊本交给他,当时候才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
太子闭着眼睛嗯了声,很久才道:“你不问问如何发落的南玉书?”
他摘下蜜蜡手串,搁在铜炉边上,靠着背后的靠褥,抬手捏了捏脖子。银河立即会心,上前为他松筋骨,一面细声说:“今儿初雪,臣让典膳厨预备了羊羔肉的锅子,主子热腾腾用了,整冬都不畏寒。”
南玉书内心直打鼓,不知主子又在揣摩甚么。延捱了半天道:“主子爷罚臣吧,这么着臣内心能好过点儿。”
她的指尖在他太阳穴上迟缓揉移,轻声道:“有主子出面,还愁不能脱罪么?南大人固然莽撞,皇上毕竟不能法办他。于内,我们晓得他罔顾圣命,于外,他倒是在缉捕赃官,清除朝纲,何罪之有?”
也就是这句触了太子爷的机簧,他嘲笑一声打量德全,“你是谁的主子?”
天子长长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文书合起来,拍在炕桌上。看了太子一眼,语气仍旧不佳,“东宫的章程,是得改一改了。你的阿谁女尚书既然已经调任外廷,就必须照着外廷的端方来,非军机官员不得打仗奏疏陈条。念在她的调令前儿才发,又急于帮部下属办案,这事儿临时就不究查了。南玉书……”一根手指头几近戳穿他的后脑勺,“行事莽撞,办事不力!再这么下去,你这批示使早早儿让贤,请能人居之吧。”
倒会顺杆儿爬!他嗤笑了声,凉凉把视野调开了。
一说热锅,几位大民气头终究有了点暖意。
但是这急也不是真的急,明面儿上最多是控戎司纵权横行罢了,就是闹起来,南玉书受些处罚,并没有丢官之虞。厥后的画蛇添足,才是致命的。他现在乃至感觉刑部出具的那份文书,真假也需求再商讨。毕竟瘦字改瘐字,并不比瘐字改瘦字难多少。
“你是这么以为的?”太子把她的手拉下来,转头看她。
这下德全傻了眼,照理说是谁的主子用不着分得那么清,不都是本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