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安排，银河也有闲事要忙，没法像往年似的，跟着替他送拜帖了。她踏出暖阁问清由谁伴随，千丁宁万叮嘱让好生服侍，这才清算安妥上控戎司去。
银河淡淡点头，“既然要审，当天连累出去的护军也得重新传讯。”抬眼瞧南玉书部下的人，“哪位千户辛苦一趟，去金吾右卫告诉楼将军，就说南大人和我在控戎司衙门恭候，请楼将军钦点当晚巡夜的人，鞠问问话。”
太子听完搁下了筷子，特长巾掖嘴，半晌才叹道：“给你指派个差事，反倒让你忙得顾不上东宫了。今儿皇上发了话，叫收缴你手上批驳文书的权。也没甚么，章程就是章程，不但你，连我也得守。摆布春坊今后就不消再去了，用心办控戎司的差事吧。驸马遇刺那件案子，这个月尾上给我呈份证供来，该报就报上去。不管如何，性命关天，高贵书都哭成泪人儿了，瞧着实在不幸。”
这场谁是称职发小的火拼，是场没有硝烟的战役，由头至尾斤斤计算的只要太子一人。银河感觉没需求比亲疏，金吾右卫衙门里的楼越亭更是浑然不知。真要论朋友，实在她也承认和太子算朋友，只不过这位朋友的做法大多时候够她喝一壶，她实在受不了他的美意。
他的人给他上茶，他扬手微微格开，先向她抱起了拳，“南某技不如人，让宿大人见笑。先前从暖阁出来，太子爷让我感谢宿大人，南某是个粗人，不会说标致话，便以茶代酒，敬宿大人一杯。”
宫里的寺人大部分很惨痛，锦衣轻裘是天潢贵胄的权力，像这些当下差的，面上葵花圆领袍，里头的老棉袄又沉又厚不能御寒。太阳出来的日子拿到外头晒，晒上三天还是实墩墩的。逢着阴雨又吸潮气，夜里如果不架在炭盆上，第二天能给你冻硬喽。
肩舆打着飘，终究到了衙门口。叶近春给她掀起棉帘，递过胳膊来让她借力。她随便搭着下轿下台阶，迈进大门就瞥见戟架旁的空位上跪着一个顶砖的人，跪了偶然候了，头发眉毛都糊满了雪，乍然一扫眼，活像外头的石狮子。
叶近春说没有，“主子一向在宫门外候着，不晓得大人用不消肩舆，一步也没敢分开，从卯时比及这会子。”
恐怕这内鬼是谁，他早有思疑了吧！不过可惜得很，办事的都是生面孔，事发以后也都撤出都城了，他想查出眉目来，在他被夺职之前很难。
南玉书因太子那句顶砖，就真的跑到衙门里顶砖来了。正衙檐下站了好几位千户，个个面有戚色，因为是太子爷的口谕，也没人敢上去劝他。从暖阁议完事到现在，差未几两个时候了，冰天雪地里的两个时候可不是好玩的，要不是练家子，早就冻趴下了。
因为是初雪气候，大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从今儿就算进隆冬了。隆冬头一天，宫里和外朝有关联的衙门都放值，连皇上和娘娘都能够上外头散散。太子爷下半晌有他的忙处，他是储君，即便再平常的人事来往都透着政治的味道。皇父发了话，朝中几位三朝元老上了年纪，让他一家一家登门拜见。门阀这类东西，历朝历代都有，到了大胤固然已经减弱，但累世高官还是有那么几家。
一面说，一面给他手底下的千户使眼色，“还站着干甚么，快把南大人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