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晓得你最怕她们了,你去厨房替我拿早餐吧。恩,你恐怕一小我拿不动,春梅……不,还是珍珠,你跟她一起去吧。”庄叔颐叮咛道。这萝卜大的小家伙端个盘子就够呛。
“既然是你娘看来的,那就不会错了。你妹子快出门了,恰好还缺着呢。婶子感谢你了。过两年她出门子,你可要来喝酒啊。”三太太王佩芳不顾女儿的拉扯,说了个痛快。
“我也是。想不说话,还是吃点心最合算了。但是,华侈了也可惜。你拿来,我吃了吧。”庄叔颐在表哥惊奇的目光下,又将满满一海碗的白粥配着冒红油的咸鸭蛋吃了个洁净。
庄叔颐细心地瞧了瞧,她脸上并没有甚么愠色,看来是二婶婶又吵输了。
“表哥,你如果想说我吃很多就直说吧。”庄叔颐毫不在乎地说。“但是如果想说我胖的话,就好好地喝你的茶去吧。”
“榴榴,几年没见,你真是长大了很多。”陆欆翊喝了一口浓茶,压压惊。
她和堂妹的不同也太大了。她的母亲只能看到面前,贪那一点三分利,做一件衣服便要念叨好久,更别撮要些其他的东西了。而榴榴呢?
又一想,庄叔颐对月桂说。“月桂,再去沏一壶好茶来吧,那两位不爱绿茶,就煮点奶茶吧。春梅去柜子里找些西洋点心来,都雅就行。”
“现在真是不比畴前了,甚么东西都贵得要命。一件衣服没有三四块银元是下不来的,但如果做得太便宜,又拿不脱手。”絮干脆叨先迈出去的妇人面庞有些蕉萃,眼角和眉宇之间尽是皱纹。
再前面跟着的是个低眉扎眼的小脚妇人,看起来年纪轻,只是这眉宇的褶皱半点未曾少了。这妇人恰是庄叔颐的大嫂,二太太的儿媳吴子衿。
庄叔颐当即高兴地喊道。“表哥,我起来了,你快出去啊。”
王佩芳一下子便喜上眉梢,笑道。“来就来嘛。带甚么礼品呢。真是累坏了吧。这毛皮是狐狸毛的吗?”
陆欆翊得了庄叔颐的眼色,当即说。“是啊,都怪我带的东西太重了。来得仓猝,都没带小我一起返来。我给二舅母、弟妹和兰表妹带了毛皮围脖,都是北平最新的格式。就是不晓得你们喜不喜好。”
“表哥,你和阿爹一样好啰嗦哦。对了,表哥,这是甚么?”庄叔颐接过月桂泡好的茶,先喝了一盏。
“说来,我听闻你明天拆台又害得扬波受伤了。”三太太不过是顺嘴这么一说罢了,却叫庄叔颐一下子便惊醒了。
真是三句便透露了赋性。
“嘿嘿嘿,藻儿真敬爱。前次姑姑把他带返来,才那么一点大,好好玩,我也没想到一教就会。”庄叔颐看着这些照片笑得直不起腰来。“开端的时候,他都不肯喊我姑姑呢。”
缩回被窝里,睡到日上三竿,庄叔颐才起来,问的第一件事还是。“阿年来了没?”
“还是榴榴好,记得我的爱好。我家婷婷半点记性也没有。一篇书背了十几来遍才堪堪记下来。”
庄叔颐夷易近人,向来不苛责房里的丫环们,也就养出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大着胆量甚么话也敢在她面前说。
“热烈是热烈。”庄叔颐这一口气还没有叹完,外头人便出去了。
“蜜斯,您还吃早餐吗?”珍珠谨慎翼翼地上前问道。
庄叔颐难堪地移开了目光。月桂的感受越来越活络了。但是如果被她们晓得了,必然会找阿娘告状,还要被唠叨半天。庄叔颐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