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他正在恹恹欲睡,房门被蓦地推开,一名亲信弟子神采仓惶入内,抱侧重玄子摇摆道:“师父!祸事了!祸事了!”
重玄子双脚一软,今后便倒。
说到蒙古军,重玄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前年蒙古军突至中都,攻城一月不足,守城的军将死伤不下万数。而中都城外东过平、滦,南至清、沧,不下十数个军州被烧杀作了白地,骸骨山积,到处鬼哭阴风。
八月十五乃太阴朝元之辰,正隆五年的八月十五,全真教的祖师王重阳便是在醴泉遇仙,并得神仙传授。故而这个日子,在全真教中很有特别意义,须得守夜焚香,埋头祭拜太阴。
这几天的气候很奇特,整日里大雾满盈。这会儿街上也仍然浓雾翻滚,间隔稍远就看不清楚。但就在他视野所及,就在太极宫的正门前,重玄子看清了,这里横七竖八地排布着数十具尸身。这些人是他明天见过的,便是他调来值守的威捷军弓手!
通玄门便是中都的正北门。通玄门大街两侧的里坊都是开放式的,不设高墙,沿街的住家和店面非常麋集。沿着通玄门大街向南两里地,穿过延庆坊和甘泉坊,就到宫城的北门拱辰门。
重玄子见弟子神采慎重,便披了衣,跟他往外走。
那弟子做了个噤口的行动,蹑手蹑脚地走到正门中间,把侧门稍稍推开了一条缝。
此次蒙前人又来,而朝廷的宽裕比昔日更甚。重玄子早就暗中作了筹办,筹算觑个机遇混出城去,往山中出亡……不过,这也来得太快了吧?天哪,我的金银金饰还充公拾哪!
他听到了院落外头传来的声音。
“如何回事?在中都城里,能够如许杀人的吗?谁干的?”重玄子急问。
“过兵?”
不过,一来因为数月前贼人放火燃烧皇宫之事,警巡院高低都刻苦头,院使、判官、司吏都换过了人,那些上任的新官,重玄子有点使唤不动。
“如何了?”他一溜小跑到这里,有点喘:“莫非那些弓手喝醉了酒,撕打起来了?又或者,冲撞了朱紫?”
客岁十一月,重玄子的师长辈春真人还特地来中都,受天子的拜托,为那场战事中的死难者招魂祭奠。
“那支兵,甚么时候颠末的?”
但这几年来,他颇养尊处优,肚腩近年青时大了一圈,再者年纪到了四旬,精力毕竟不旺。持续几日里唱作念打,踏罡步斗,到了厥后,他便筋骨酸痛,对峙不住。
二来蒙古军既已犯境,天晓得甚么时候打起仗来。拱卫直使司的威捷军弓手,都是颠末遴选的妙手,万一遇见厮杀,确切也比警巡院的地痞地痞靠谱些。
“师父,你看!”
重玄子连声嘲笑。
以是每年的八月十五,重玄子都在太极宫设下持续九天的大斋大醮,为诸多信众祈福。
重玄子大怒,一脚将那弟子踢开:“瞎嚷嚷甚么!”
“不是蒙前人!”那弟子却连连点头,转而拉侧重玄子的胳臂:“师父,你跟我来!”
这处院落,是他奥妙安排在奉先坊的东侧,专门用于联络徒单航的。院落的前一进,是一处作为假装的店铺,店铺的正门开在通玄门大街上。
他俄然回身,往宫观背面跑去。弟子觉得他要告诉参与斋醮的朱紫们,赶紧拔足跟上。
半夜里有军队入城,直趋皇驾,那可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