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梦长说,你身材不大好了,我就晓得他在骗我。”殷燃挤出一抹笑,在床边坐下。
又是一年冬。
殷燃点头,“三不盟就此强大,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算是功德一桩。只是另有一事,但愿你千万以实相告,”殷燃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朝愿的事情,你到底晓得多少?”
他已经病得起不来身了,大红婚衣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龙凤呈祥的广袖自床沿低垂,化成了血红的江水。
“明天气候恰好,我想再问你一次。不求白头到老,不求存亡与共,只求一心一意一爱人,你情愿与我厮守么?”
朝愿闻名誉向她,黑瞳是浓厚的黑,化也化不开,二人对视,哀痛俄然顺着目光倾泻而出,随药香一道,在室内弥散开来。
“那朝氏一族世代忠良之命,皆会被一一扼杀,将军亦是精神凡胎,怕是要被史册累累骂名戳得千疮百孔!”骆嗔声声泣血,他是朝愿的亲信,是朝愿的手足。
在酷寒的夏季,在要命的绝境,在死别前夕,老是带着冰冷、疼痛,与灭亡的阴霾。
任梦长叹了一声,望向殷燃,考虑再三,还是道:“方才朝愿为了平复彤州之乱,找我要了激起内力的补药,但是药三分毒,他现在这身子本就是纸糊的普通,服用了这药,短时候内或许会功力大增,可一旦药效过了,那便是……油尽灯枯,再无回天之力……”
殷燃不答,自马背一跃而上,向齐石阵中飞掠而来。于此同时,她周身俄然迸收回激烈的真气,将包含齐石在内的数万名兵士包裹在内,白光昏黄,自外界只要一团烟雾,看不逼真。
粗暴的男人立在朝愿床畔嚎啕大哭。
本日真是可贵的安宁与喧闹。
但是他们的主帅,正在彤州。
红烛悄悄燃烧,红枣、桂圆、花生洒满了婚床,只是新郎、新娘似是调了个位置。
殷燃握着缰绳的手颤了颤,她笑着说道:“我不信。”
可叹天意弄人,有恋人可相思,却不成相守,可相守,却不生长相守。
时至本日,除了抱愧,他亦是不晓得该说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