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殷燃垂眸答道。
聃倏听了,盯着殷燃看了半晌,笑着对世人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以往我倒是藐视陈校尉了。”
这那里是在照顾病人,这只是在完成例行任务罢了。
“哪怕是为了我,也请你活下去。”
医士翻开帘子走了出去,仿佛没瞥见殷燃普通,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水径直行到最角落的位置。
这……这也没提早通气啊。陈校尉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冒死对殷燃使眼色。
殷燃看着揪心,却没有当场发作,快步走到胡霭身边,在床沿处坐下。
“也罢,我再给你一碗便是。”医士不肯意拂了这个年青人最后一点愿景,哪怕这是徒劳。
“陈校尉这番话引经据典,看来是下了工夫的。”聃倏言辞淡淡,又问殷燃道:“你也是出了力的,也该对你论功行赏。你通敌怀疑自是洗清,挟持大将也既往不咎,有甚么想要的,尽可提出。”
伤虎帐的环境却并不好,冰天雪地,只烧着零散一点柴炭,伤兵们紧挨着躺在榻上,盖着薄弱的衾被。
“殷燃,你为何不答?但是,有甚么难言之隐?”
她想,她是晓得他为何会倔强地在躺在阴阳之间不肯意拜别。那日在雪地里,他听到了她的要求——
“殷燃安在?”陈校尉大步走入营帐,将帘子重重甩来,灌了一帐子的风雪出去。
有人可咳嗽不止,有人展转反侧,有人痛苦的嗟叹,苦涩的中药味儿满盈了全部伤虎帐帐,借着一片暗淡的灰光中,殷燃在暮气沉沉的伤兵中搜索着胡霭的身影。
“第二,若将军大人想要升我的军阶,恳请大人改成追封两名女子为义士,立衣冠冢,同阵亡的将士葬在一处。二人一个名唤慈姑,一个名唤小溶,皆是小桑村被俘虏的女子,为助小人杀了巴磊,芳魂永留大漠。”
她等着医士拿药返来,却等来了不相干的人。
“他是你甚么人?”
医士叹了口气,点头道:“小兄弟,你可别怪我说话倒霉,你兄长高热了几天不退,已经是药石无医。你还是,去信一封给家里报丧吧!”
“傻子。”
“我这就去。”她不甘心肠应了一声,悄悄将胡霭安排在床上躺平,细心将人重新到脚密密裹住。
他边走边道:“你这个兄长啊,当真是倔得短长,平凡人如许,早就去了,可他却还是吊着一口气,躺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许是放心不下你,你好好与他说说,让他放心肠去吧。”
“既然将军大人如此说了,小的也就不客气了。”殷燃清了清嗓子,“小的有三个要求,还望将军大人应允。”
真是阴魂不散,殷燃懒得理睬他,可他还是走到了跟前。
“疆场瞬息万变,仅凭一计没法应对,然小人临行前,校尉有赠言却数次挽救小人于危急关头。那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想要赢,要活命,就要比敌手更狠,更果断。”
“哦?”聃倏含笑望着她,“那你倒是说说,陈校尉是如何与你说的?”
“殷燃,你胡说八道些甚么!”还未等殷燃说完,陈校尉就已经在一旁急得跳脚,“将军大人,您且听我解释……”
“你……”
“不去!我要照顾我阿兄喝药。”
“不,他不会的。”殷燃不肯意信赖,“求求您了,再给我一碗药吧。”
“傻子。”
医士随便用木勺子舀了点药汁喂入他口中,却未被吞咽,徒劳地顺着嘴角滑下,然后又被喂了几勺子,还是是没法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