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涵放下窗帘,坐在洁白的床铺上,微微一笑道:“霜柳,我去看过,那边人多,不如留在宿舍,心静天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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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宅兆在清华园内,坟上已生出青青草丝。墓碑朝向南边,隔着半城宫墙,半城烟树,朝着北平的另一端,南望卢沟又一年。
“怕甚么,一个多月了,拉锯扯锯似的总说要打,不也没打起来吗?临时当局都放出话了――‘即将和解’,想必是打不起来的。”霜柳摆动手说道。
“你说……他还好么?我要不要再去探听探听?”易涵的声气已非常微小。
日军涌入清华,留守的师生奋力抵当,未果,清华园的藏书、设备遭到劫夺,校舍被征用。
“我晓得。”易涵安静地说,“感谢你们一向瞒着我、庇护我,可我已经晓得了。”
霜柳几次提气,终究按捺不住,开口道:“等甚么?莫非你不晓得……”
易涵笑道:“不打就好,我也是杞人忧天。现在几点钟了?方才帮衬着胡想,都忘了吃晚餐。”
“她们都在北边的大厅里乘凉,你如何不去?”身后,一个女生缓缓走来。和易涵一样,她也梳着高鬈的烫发,二人身量相称,若非身上的旗袍分歧,她们的背影的确像是一小我。她穿戴象牙白的亚麻无袖旗袍,下摆将小腿肚分红两截,易涵的则是阴丹士林蓝面料,也略长些,松松地垂落在脚踝上方。
“我晓得。”易涵安静地说,“感谢你们一向瞒着我、庇护我,可我已经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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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日。
霜柳几次提气,终究按捺不住,开口道:“等甚么?莫非你不晓得……”
易涵点点头,却还是不安地朝窗外望去,隔着半城宫墙,半城烟树,北平的另一端是她的爱人和他死守的防地――卢沟桥。
“传闻梅校长从庐山来电了,也不厚交代了甚么。”霜柳一边帮易涵梳头,一边低语。
热,出奇的热。北平的天像被乌云罩住了,把统统蒸腾的水气、汽车的废气、吐出的秽气、烧火的烟气、青丁壮的火气、鱼场菜市的腥气膻气都压在人们身上,刚喝下的冰冷井水转眼就化为额头的汗,口鼻都被热浪堵死,呼不出,喘不进。
霜然扶着痛哭的mm上车时,转头看向易涵,告别道:“易涵,快归去吧,你还病着。”
“让我看你们分开吧。”她淡淡地说道。
“甚么!”易涵惊坐而起,耳边俄然传来炮火的声音,清楚刺耳,直击心底,她的认识便被爆炸的余波震惊得一片空缺。
七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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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初秋。
暗淡的台灯下,面前是霜柳恍惚的、焦心的面庞。
清华园,宿舍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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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等等。”易涵说道。此次她没有低头,没有粉饰,她直视着霜柳的眼,眼中充满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