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科闱的事,本不归我管,再者本年朝廷又派了两位太史来任主考,我更不好多说甚么。只是一时心有所想,才发了番感慨,德完不嫌我这个老头子指手画脚就好了。”
梅淳点头道:“汉初陆贾取道桂岭,沿西江而下,奇石高耸奇特,便设锦步嶂以登山,发愿若能说赵佗归汉,当以锦裹石。厥后陆贾如愿以偿,与赵佗泛舟至此,即以锦裹石,锦不敷,栽花代之,这石头便是以此得名。”
“那退思,是不是跟我们一起走?”
酒终人散,范进与陈璘并肩而出,走出好一段路,后者看着范进嘿嘿笑道:“退思,此次我破大王洞,非常发了笔财。光是金沙就有一斗半,待会让人给拿半斗畴昔。万虎臣、孙标那两个杀才,就得贤弟你想个别例治他们。大师都是老世交了,竟然在关头时候玩这一手,如果不是看制军他们在,我就提着枪找他们比武……”
凌云翼笑着摆手道:“大师别客气了,众位或是亲冒矢石,冲锋陷阵,或是赞画军机,运筹粮秣,每人都有大功,该当记名。倒是退思,他在军务上着力甚多,又帮办粮台给养,我们吃的蔬果肉食,哪一样不是他用心办来的?按说这石上应当有他的名字,可因为白丁之身不得列名,老夫倒是对他不住。如果退思的家眷族人在广州碰到甚么难处,列公可要多想想这华表石,和上面的字是那个所书,这一场大功又是如何而来。来,我们共饮此杯!”
两人谈笑着向前走,直到无人之处,陈璘道:“此次罗山大战杀人盈野,儿郎们浴血杀敌,我的名字现在刻在石头上,弟兄们的功绩又由谁来记呢?范贤弟能不能给想个别例,让儿郎们也能欢乐欢乐。”
除他以外,广东三司官员皆名列此中,武人里则只要陈璘的名字在上头。统统榜上驰名者,无不起家拜谢凌云翼,陈璘更是大礼行参,感激制军能让他一个武夫勒名记过。
罗山蛮毕竟是个具有十万兵力的庞大个人,即便败北,也不会一下子就全数死光。部分洞**,战役还是在持续,蛮人仰仗着阵势,还在做最后的顽抗。因为干系到存亡存亡,这些人已经拼出尽力,即便官兵在各方面具有赛过性上风,也不轻易随便拿下来。
“是啊,退思此次献的方剂,不但广东用的着,其他省分也大用。下官已经修本进京,胪陈防疫八法,另有金鸡纳,青蒿治疟疾之术。单这几个方剂,便该立一大功。”
范进按说既是考生,与梅淳这个监临就该避嫌,但是梅淳却主动上前道:“无妨,眼下是在军中,不是在考场。且本日是庆军功,不谈科发难,不须避讳,范小友这笔文墨当真了得,今后殿试的时候,是要派大用处的。”
“另有小弟新做的这买卖,南海各乡的蔬果肉食,现在都是小弟的宗族采购发卖。仗打完了,这买卖他们还是要做,如果有人出来抢,怕是要动武。”
远方,范进与陈璘正在一边恭候着凌云翼一行,按着范进叮咛,陈璘不但没有改换衣袍,反倒用血在脸上身上多抹了几把,望畴昔如同个血人,又似个修罗。在这类场合这模样不算失礼,反倒是让他的形象更加可敬。梅淳打量一阵点着头道:
酒菜间,范进将写好的草稿于在坐官员面前展开。梅淳两眼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大字,心内亦不由赞了声好。同是科甲出身,好字见的多了,但是以范进的春秋,能拿出这么一笔字的却未几见,仅靠这手书法做个内阁中书已经绰绰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