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见这两人来势汹汹,那里肯让,狭长蛇信如赤色长枪猛地刺出,毒蛇般卷住当前一人腰腹,一拉一摔,直把此人往别的一人身上摔去。那人来势迅猛,躲闪不及,劈面撞了上来,“砰!”地一声,两人撞在一起,去势未减,轰然跌进残破楼体,猛地掀起一团尘雾。
浓雾散尽,面前的墨色缓缓转动,庞大的身躯微一展开,便有一股气劲,挟着腥臭,如巨浪翻滚,四散打击,直震得怪壁虎的青色光罩摇摇欲坠。
那把古旧唐刀仍旧斜斜插在她身后的皮革刀鞘中,只是不见上面缓缓游动的红色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乌黑的貂鼠蹲坐在她纤细的肩头。棒球帽下,她的肤色很白,不是惨白,而是一种玉石质感、纤尘不染的冷白,这丝清冷也一样呈现在她的眉眼、鼻端和她的下巴上。
巨汉手腕一翻,我一吃痛,身子一拧“噗通”跪在地上,正对着黄炳坤。黄炳坤抬起右脚在我的肩上擦了擦,鞋底拍了拍我的脸,说:“喏!好脾气!”顿了顿,两只手用力掰正我的脸,让我对着陆女人肩上的乌黑貂鼠,“你看啊!”
尘雾未散,两道赤红光影又已从雾中闪出,还是是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齐齐跃到半空,挥动着葵扇般的巨斧,朝大蛇兜头砍去。这二人身材如此刁悍,普通的手腕底子伤不了他们分毫!
假装终究褪尽,墨色不是它物,是一条长逾百丈、通体乌黑的大蛇,它的下半身裹缠着残破的楼体,箍了两圈,上半身昂然耸峙,一颗巨大的蛇头高高伶仃于夜空当中,蛇头以后一轮圆月,垂垂被乌云覆盖。
“我操你妈!!!”
剪不竭理还乱,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二人再度会面,连我也不由感觉有些难堪。怪壁虎更是通灵般,幸灾乐祸地吱吱叫了两声。
速率之快,令人咂舌!
“你不要多想,男人都是薄情的植物。”林幽缓缓道。
黄炳坤面如土灰,几要颠仆,芸儿赶快上前扶住他。
声浪逐步撤退,先前那一大片亮银已从我的面前减退,我竭力展开眼睛,在一阵锋利的刺痛以后,面前的天下逐步变得清楚起来。夜色凉如秋水,这衰颓荒废的楼顶还是蒙无知昧。黄炳坤没有死,缠住他的赤色蛇信已被人从中斩断,半截蛇信仿佛蔫掉的蚯蚓,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黄炳坤一颗心本就绷得很紧,现在见巨汉全无动静,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想一探究竟,他抬头凝睇着那颗高悬于顶的巨大蛇头,目光落在一旁的巨汉身上,细心打量了半晌,募地惊退一步,脱口道:“这?!!”
怪壁虎则如逢大敌,缩到角落里,不住低声吼怒,只是这吼声太太轻微,与其说发怒,倒不如说佯装凶暴。我暗感不妙,正想把玻璃球换到另一只手里藏起来,不想,这只乌黑貂鼠已夺过玻璃球,一溜烟儿跑了归去,重又攀回陆女人肩上。
“不、不让!”我紧了紧拳头,瘦胸膛里俄然迸收回一股勇气,声音大了些,“你让开!”
黄炳坤俄然伸手拦住我,他望了眼陆女人,笑了笑,说:“既然陆女人的宝贝宠物喜好,你就让给它吧!”
我的脑中募地一片空缺,怔了半晌,俄然感到一股出离的气愤,一腔肝火仿佛千万匹脱缰的野马,似要烧穿我的胸膛,要烧毁这周遭百里,要把这寒微的人间都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