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甚么?”我昨夜被他搅了好梦,明天恰好补上,不满他如许唤醒我,转过身子,对着墙,又要沉甜睡去,安知一股云烟忽如一条通灵长蛇自我背后蹿出,倏忽钻进我的口鼻,又呛得我鼻酸泪流,咳出了声,“你、咳、你干吗?!”
“你晓得?!”
“并非说出口的才是答案,很多时候,闭口沉默常常就是最好的答复。你的故事,即便不说,我也模糊猜到一二,固然经历并不完整不异,但我比来也和你一样,蒙受过一样的挫败……”我的心机倏忽又落到芸儿身上,想到她此时现在或许正满身赤裸着躺在黄炳坤怀里,一颗心仿佛俄然被一副肥胖冰冷的掌骨猛力抓紧,在一阵锋利的刺痛以后,蓦地升起一股悲惨。
“你醒了?!”周树仁悄悄浮在屋子正中,青烟般的身子缓缓凝集,我尚未答话,一两股云烟忽从我的口鼻中倒卷而出,漂泊到他的屁股上。
“那就好!”见周树仁点头应允,作为新晋驱魔师,我顿感有人凭借,气力上升,难掩忧色。可窗外阒静阴暗的雨夜,俄然传来连续串桀桀的笑声,这笑声如同迟缓上升的海潮,从补缀铺四周八方侵袭而来,一时候充塞整间屋子,虫咬蚁噬般的碎响不断于耳。
他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云烟般的身子更加轻淡,垂垂看不清楚。比及他的身材完整消逝不见,漆金佛像的金色光圈也突然寂灭,房间刹时跌入一片暗中。压力既已消逝,我如释重负,躺倒在床上,脑袋越来越重,思路也便随之下沉……
我像是一支满弓射出的箭羽,“噗通”突破海面,又在惯性的感化下,一跃到半空。晨光初露,温润的阳光朗照在我的身上,天空湛蓝,装点着几朵优哉游哉的白云,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身材坠回海面,却并未跌落海底,反倒像一截枯木,悄悄漂泊在水上。
“没、没事!能够是我太累了,”我闭上眼睛,摇了点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睡了!”
“吓!”我蓦地吃惊,一阵颤栗,可凝神再看玻璃,内里却只是我的平常倒影。
我端着水杯牙刷下了楼,蹲在店门口的青石板上刷牙。冷巷一如平常般安好,摆布看不见一条人影,只要更加沉落的落日从四棵柳小区林立的楼宇后,洒落一星半点暖黄的光晕。冷风忽从巷子左边涌入,捎带着水汽,劈面吹得我浑身猛地一颤抖,人也复苏了些。
“你又在干吗?”他没有答话,只是反问我,“驱魔一道,任重道远,本该焚膏继晷,闻鸡起舞,可明天日已西斜,你却瘫卧在床,了无寸进,长此以往,年代蹉跎,明天和明天、现在和将来又有甚么别离?”
“我承诺……”周树仁说,停了半晌,又笑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鬼炼修行,你身为驱魔师,既然同意了,我没有来由回绝!”说着,又将部兼顾体吸入口鼻,温吞半晌,缓缓吐了出来。
“你筹算如何……如何措置我?”周树仁沉默半晌,俄然问我。
暗淡的天气下,我满身的血液都已凝固,迫人的压力已穿透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它缓缓探出一只手掌,掌缘划过天涯,穿过层层叠叠的乌云,破开密不通风的雨幕,挟一股劲风,缓缓落到我的身上。
这番言辞诚心的自我暴露,的确是我的内心话,却不知周树仁如何决定?一念至此,我昂首看他,见他影影绰绰的身材还是卷缩在天花板一角,垂眉敛目,不着片语,仿佛正在衡量利弊,细心策画着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