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珝道:“不出去了。我离家数年,府中积了一大堆事。自回到京中也不得闲过,明日又要赴宴。明天半日就只在家中理些家事。”
袁珝道:“不好,不好。你小时就总跟他闹架,怕去了又闹起来。”泱泱道:“现在都大了,天然不会混闹。”袁珝特长指头往她额间悄悄一点道:“就因为大师都长大成~人,才要避嫌,是以去不得也。”
泱泱百无聊懒,正等候袁珝能带她出去逛逛,听他说不出门了顿感绝望,又闻声有宴席,仓猝道:“那个请宴?”袁珝道:“曾家弘文兄,多年未见了,特此设席为我和令冲兄拂尘。”泱泱来了兴趣,道:“五哥也带我去吧。”袁珝道:“列席的都是男人不请女眷。”泱泱撇撇嘴道:“那曾弘文我小时也见过,现在不知如何模样了,五哥就带我去瞧瞧吧。”
郎陈郡王是天子三子,当日结婚办得并不热烈,天子没甚印象,但提及诸儿婚事,不由又想起泰王袁珏来。袁珏自十岁上生了一场大病便一向孱羸至今,连娶妻都不能。天子给其定封号为泰,也是但愿他可否极泰来,平生安康,可没想到事与愿违,跟着年纪增加病情却更减轻了。思及至此不免扶额感喟。
天子叹道:“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太子妃本就长太子三岁,现在又得了心疼病。东宫诸姬妾也未有好动静传出。朕筹算来岁再给太子选一二侧妃,新人入内也可扫扫东宫多年阴霾之气。”
王坛道:“恰是。皇上圣明。”又扳动手指头算了算,道,“年后,太子纳侧妃,五郡王娶王妃,再加上乐安公主和君山郡主及笄议婚。来岁这很多丧事,怕是要从年初热烈到年末都排不过来呢。细想想,算上郎陈郡王大婚那次,到现在7、八年了,皇家再没办过丧事。”
太子呵呵嘲笑:“我母出自许氏,我妻又出自许氏,她恨许氏入骨,怎不会下此毒手?”
天子知太子一向对当年势耿耿于怀,但未曾想光阴畴昔,对太后积怨却更加深了。一个是生身母亲,一个亲生孩儿,真是摆布难堪。心想太子此时正在气头上,强命他去广慈宫,必将又会跟太后起抵触,还是缓缓再说,因而道:“罢。太后迩来身上也不大好,不喜好热烈,你且过两日再去存候不迟。”又见儿子因方才痛哭乱了仪容,起家走至跟前帮他正了正冠带,道:“你乃当朝太子,喜怒哀乐切不成行之过分。回东宫清算清算表情,明日还朝理事。”太子答是,施礼辞职自回东宫歇整。
袁珝道:“姐姐腿伤未愈,我不放心,早上又去送了些东西给她,陪她说了会儿话。”泱泱道:“五哥虽是看望姐妹,但到底一个大男人总往尼姑庵中去也不大合体统,如果传到皇上耳中,又要惹得龙颜不悦,反害了姐姐。再者姐姐年纪也不小了,得想个长远之法才好。”
天子听他语气非常自伤,不由怫然道:“那本是场不测,你我皆不肯定见到。”
太子走后,王坛道:“太子整天沉沦于丧子之痛中也不是个别例。老奴瞧着太子长大,看他本日景象实在心疼,只盼东宫再添个小郡王才好。”
太子道:“儿臣平不了,也忘不了。”不由哭泣出声,泪眼婆娑地望向他父亲,道,“程儿如果活着,过了年也该满十岁了。我至今还记得程儿刚出世时候的模样,我亲手捧着他,看着他,这是我儿子呵。我内心头多少欢乐。他哭我也爱看,他笑我也爱看,如何着都感觉好,恨不能日日带在身边。父皇,您也是为人父亲,您有多爱好儿臣,儿臣就有多爱好程儿,不,不,儿臣比父皇还更多欢乐。但是,但是……他不过在儿臣身边待了短短数年,他当时还那么小,那么弱,如何,如何,他就……”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哀痛不能矜持,竟伏地而哭。天子思及孙子也不由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