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言上有天国下有苏杭,江南烟雨风景旖旎,背诵文人推许的倒是西湖百顷,十里荷香,尾衔画舫,竟日笙簧。
上辈子的霍青毓本来觉得是沈桥使了甚么妖法,将两人的命格儿换了。但是等她好轻易回到京中可与人劈面对证后才发明,那占有了她身材的妖孽底子不是沈桥。
霍青毓的目光在院儿内世人的脸上扫了一会儿,扬手把重达百斤的男人扔到人群当中,冷眼瞧着世人或被吓得花容失容或震惊骚动的模样儿,压着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打从今儿起,这里我说的算。谁如果不平,要么杀了我,要么冯老三就是你们的了局!”
上辈子霍青毓托生在沈桥身上时,对刚正因不堪被养瘦马的拐子凌、辱,一头碰死在墙上。美人芳魂已逝,再次醒来的霍青毓却比美人儿的性子更烈。
耽于美色之人皆闻得扬州瘦马之名。所谓瘦马,或是费事人家出身的孩子,或是诗书官宦之家被拐卖的后代,养到七八岁时,被人牙子转卖至瘦马家。养瘦马之人度其丰度资质,最一等的便教其“操琴吹箫,吟诗作画,打双陆、摸骨牌,各式淫巧”这等专司奉迎男人的绝技。这般调、教女孩子多是下了大工夫的,以是收成也丰。像那最一等的瘦马,一名便能卖上一千五百两银子,的确是平凡人家几辈子也赚不来的买卖,当真是叫人赚的盆满钵满。
霍青毓嘲笑着闭上了眼睛,“我才是霍青毓,你又是谁?”
男人听到这一席话,本来还被肝火中烧的人仿佛兜头被脚下一盆凉水,立即复苏过来。能在两淮这等地界儿养下这么大师业的男人,纵使品性堪忧,脑筋到底不坏。他如有所思的看着躺在床榻上,显得娇柔胆小的女孩子,强行压下满心的肝火,满脸堆笑道:“那不知女人……到底想做甚么?”
半梦半醒间,耳边只听到叮的一声,霍青毓的面前俄然呈现了一本书。
醉芳楼的嬷嬷便把这动静劈面奉告,末端嘲笑道:“我不管你是失心疯也好,用心为之也罢。你就算是想着攀高枝儿,也该有攀高枝儿的本钱。倘若只守在柴房里痴人说梦,那你一辈子都只能是烂泥浑浊之身!”
霍青毓面前的那本书俄然消逝了。就见那身穿绸衫的男人堆着满脸的淫、笑挨着床边坐了下来。右手毛手毛脚的伸向霍青毓的面庞儿。还未触碰上,那只手已被霍青毓死死捏住了虎口。
她原是公府嫡女出身,从小儿便是千娇万宠,养尊处优,早已养就一副刁蛮娇纵,尽情妄为的性子,又秉承着将家声采,从不肯受人威胁。任由那拐子使了各式手腕威胁虐待,牙关咬死了也不肯受那等调、教。反倒寻机便想着逃出去。被抓返来后又是一阵好打,关柴房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往那私、密、处受刑更是常有的事儿。
“识相点儿的快点放开你的手,好生跟着嬷嬷学习如何服侍人,我还能多疼你两分。”男人说着,另一只手老弊端不改的又要伸向霍青毓的脸。
沈桥!
昏昏沉沉迷含混糊,霍青毓不知如何竟想起了那些悠远的旧事。额头上火烧火燎的疼,嗓子干渴的好似刀子在刮,霍青毓难受的轻哼出声,恍恍忽惚间竟听到有人雀跃着叫着“醒了醒了”,紧接着一口口温茶谨慎翼翼地渡了出去。
没想到死过一回,她竟然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