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本来就是六朝古都。地为帝王宅,山为龙虎盘,秦淮河两岸的丝竹笙簧,香浓脂腻更是叫多少文人骚人迷了心花了眼。
甭说是她们这些没见地的妇人,便是自夸见过些世面的冯老三都吓得黄汤尿流,连连点头认了卖身契。
冯老三赶紧应是。觑眼瞧着女煞神再没别的叮咛,方蹑手蹑脚的溜了下去。
冯老三:“!!!”
“再者……那一伙人都跟疯狗一样,凶神恶煞,难缠的很。便是平常,我们也只是从他们手里采买女孩子,都不敢当真探听他们的事儿。恐怕被缠上。”反而无处脱身。
“叫甚么门?”霍青毓淡淡的瞥了冯老三一眼,叮咛道:“棒子!”
杨嬷嬷可还清清楚楚记取当时这位杀神瞧见冯老三没死,拽着人的头发逼问着“既然没死,你是想我顺手送你去投胎,还是认了这卖身契”那笑容温暖柔声轻问的模样儿,可比十来个高呼喊嗓门儿的男人都吓人。
黑漆漆的眸子在冯老三身上瞥了一下,冯老三得了示下普通,谨慎翼翼地挨进门槛儿内,开口说道:“那姚短腿已经带着他那伙人流窜到金陵一带。这一伙人,专门趁着年节庙会时偷拐五六岁的后代带至他乡,度其面貌,清秀划一的便送到秦楼楚馆或我们养瘦马的处所多换些银子。如那等资质丑恶的,便打折了腿脚专在集市上向来往的香客乞讨。端的丧尽天良。不过他们行事机灵,做一批买卖换一个处所,所乃至今都没被官府抓着。”
方才另有闲情逸致吟诗的女煞神单手接太重达二三十斤的铁棒,举重若轻的挖了个花儿,就这么走上前去一脚踹开了关的严严实实的院门。
霍青毓立即转过甚看着冯老三。
顷刻间屋内光芒一暗,霍青毓悄悄的坐在桌前,目光直视着翘头案上的牌位,半晌幽幽说道:“你死了,我替你烧香报仇立牌位。我死了,谁来替我烧香报仇?”
霍青毓端坐在铺着银红撒花椅搭的圆凳上,正面对着沈桥的牌位。
霍青毓看也不看杨嬷嬷一眼,一边低着头用膳,一边问道:“叫你们查的人,可查到了?”
霍青毓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筹办筹办,我们去趟金陵。”
没等姚短腿开口,又是狠狠的几棍子下去,疼的人满地打滚的告饶。
霍青毓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挺好的处所,都被这群污烂的人给毁了。”
话还没说完,霍青毓手中一根铁棒横扫千军,紧接着又是招招见血,棍棍到肉的几棒子下去,猝不及防的一伙人早被霍青毓挑翻在地。
洗手毕的霍青毓一边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手,一边漫不经心肠说道:“倘如果疯子,也许我还怕他三分。你本身也说了,不过是几条疯狗罢了。”
杨嬷嬷在旁候着,接太小丫头子捧上的热茶摆放在女煞神面前,很有股“双股战战,浑身颤栗”的惊骇。
房中寂静一片,唯有牌位前的卷烟袅袅,缓缓而上。
冯老三租了一艘船顺着水路中转金陵,弃舟登岸时,已经夕阳脉脉炊烟四起的傍晚时分。
只见院内暗里里趴着七八个断了手脚脏兮兮的孩子,各自伸直在角落里恐怕引发旁人的主张,正中间正团坐在一处呼喊着吃酒吃肉的十来个精干男人齐齐转过甚来,看到身材肥大眉眼精美还穿戴一身墨客直缀的霍青毓提着铁棒一马抢先,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的冯老三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