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太君搂着霍青毓的肩膀说道:“我叫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皋比肘子黄豆猪蹄,你要多吃些才是。”
就在霍青毓抖落完家中爷儿们的私密事且将话锋引到女眷头上时,霍老太君猛地开口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且奉侍女人回屋安设罢。平白无端遭了这么一场横罪,也不晓得内心要受多少惊吓,现在委曲说出来了,也该好生睡一觉才好。”
“……没把我当自家人……”
霍青毓赶紧摆了摆手推让道:“实在不可了,我――”
一句话出口,毕竟不晓得该说甚么,只好一抬手一扬脖,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老国公出身草泽,未曾读过几本书,但一辈子游走江湖交战疆场,起起落落见惯了民气几次之事。有感于世上共磨难者多而共繁华者少,老公爷在“苟繁华”今后立即定了这么一条“浑厚”的家规。
旁的且不说,这么胡搅蛮缠撒起泼来唯恐天下稳定的行事,必然是他们梁国公府的七女人无疑了!
酸的是多年梯己只怕要一朝散尽,转头只怕还免不了跪算盘的“家法”,气的是霍青毓喝起酒来如何就没个把门的,甚么奥机密事都往外秃噜,这如果搁在行军兵戈的时候,泄漏军情但是要杀头的。放心的则是这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家中旧事说出来,此人必定是霍青毓无疑了。
直到喝服了打服了为止!
“……我他娘的招谁惹谁了!”
霍青毓手抵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一盘子残羹残羹,这些话她在复苏的时候断断不会说出口。可这会子被人决计灌醉了,脑筋管不住嘴,或者是并不想管,倒是絮干脆叨的全都说了出来。却没留意到她一句话出口,却仿佛是高山炸响一声雷,吓得阖家世人面面相觑,不知以是。
一世人等相谈正酣,便有小丫头子过来通传,只说晚膳已经摆在西边儿花厅内,请主子们移步退席。
话还没说完,霍家二房婶婶笑道:“七侄女儿不肯喝我们的酒,但是内心还抱怨我们的原因?既这么着,那我们也不敢强求。”
苦口婆心的解释了千百句,霍家三嫂仍旧是阴测测的打量着霍青霄,半晌才悄悄柔柔的说了一声“你竟然背着我藏私房梯己?”
可见老国公定下的端方固然浑厚,倒是正对民气。
但是霍青毓言之凿凿,语出有据,也由不得人不信。
梁国公府乃是将门世家,霍家子孙因为天赋异禀自幼习武的原因,不拘男丁女眷向来都是无肉不欢。霍青毓畴前也是如此。可自从她上辈子托生到沈桥的身上,经了那一番瘦马的调、教,用饭都只敢吃五分饱,倒是好久没有过大鱼大肉的痛快日子。这辈子武力复苏,又苦练枪法,在扬州时倒也餐餐有肉。可淮扬菜向来都以选料松散,做工邃密而名驰天下,讲究的是“清鲜平和,浓醇兼备”,吃在霍青毓的口中,天然不如这酒肉无忌的畅快淋漓。
说完这句话,二叔二婶当真放下了酒碗,意欲坐下。
霍青毓赶紧躬身,赤红着眼睛说道:“爹爹……”
霍青毓还没来得及吃口菜喘喘气,梁国公夫人也起家替霍青毓倒了一碗酒,本身也倒了一碗酒要敬,霍青毓赶紧躬身捧碗,这一杯酒下肚,霍家二房的叔叔婶婶也笑着起家道:“该我们了。”
如此酒过三巡,霍青毓恨不得趴在酒桌上睡畴昔。她捧着酒碗,醉眼昏黄的看着围坐在席上的父母长辈兄弟姊妹,只感觉心口窝儿里仿佛有块大石头压着,不吐不快地说道:“……我内心头怕的很,打从我决定要上京来找你们,见天儿早晨都睡不着觉。惊骇你们不肯认我,恶感觉我是那等信口雌黄得了失心疯,涎皮赖脸的只想攀附梁国公府的小人!或者就算信了我的话,也嫌弃我这不好那不好,甘愿疼阿谁妖孽也不疼我……”